马武虽然得卑微无比,但这言辞之间还是有些怨怼之情,若真恭敬万分,他根本没必要什么不敢违拗的话。那‘婆婆’显然也听了出来,沉默片刻,叹气道:“当初是我一意孤行,如今来,是我错了。”马武依旧叩首道:“马武不敢妄言对错,只是想,今日之天师道虽无当初巫鬼道兴隆庞大,但门人弟子却是天师道更要好些,若让马武选择,则宁可做天师道祭酒,不做巫鬼道鬼吏。”那‘婆婆’一怔,对马武所言多少有些出乎意料,道:“是么?那你还来做什么,还不回去继续做你的天师道祭酒。我是死是活,本就没有多少人关心,也不稀罕有人前来探望。”
马武道:“天师道可以无大祭酒,却不可以无张天师,马武此来,特请娘娘网开一面,放过张天师。”那‘婆婆’冷笑道:“怪不得你会跑来这里,原来不是为我。这张天师是谁,你求我放他,真是问道于盲,不是问错了人?”马武道:“张天师便是张道陵,娘娘何必装作不知。我知张天师就在这里,请娘娘放他出来,与我见一面,好看的小说:。”那‘婆婆’道:“我不认识什么张天师,这里行尸走肉倒有一具,乃是个忘恩负义薄情寡恩之徒留下的,莫非你就是想见他?”马武道:“马武不知娘娘的是谁。张天师宽厚待人,礼贤下士,既不是行尸走肉,也不可能是忘恩负义之徒,请娘娘明鉴。”那‘婆婆’怒道:“马武,你驳我之言,是我的不是吗?”马武忙道:“不敢,马武身为鬼吏之时一切听从娘娘法旨,今日身为天师道大祭酒,便只为天师道之公道而仗义执言。”那‘婆婆’冷笑道:“好一个仗义执言,也不知这张天师有哪些好处给了你,让你替他这般话。马武,你既然早就不是巫鬼道的人了,也无须跟我客气,不用跪着了,你起来吧。”马武道:“是。”这才叩首起身,抬起头来。
那‘婆婆’直到这时才清了马武容貌,叹道:“你原来也这般老了。”此时的马武虽然老当益壮,但满头的白发掩盖不了岁月的沧桑,时光荏苒的感觉在一人的身展露无疑。马武也见了她,呆愣良久方道:“马武虽老,而娘娘却无什么变化,还和昔年一般模样。”那‘婆婆’语气转柔道:“我是个亡人,当初是什么模样,如今也是什么模样,虽然不老不死,却不如你活得更有感觉。由生而灭,由年少而至年老,生命就该在这其中变化流淌,直至泯灭。我当初还想追求什么永生不灭,如今却更想像你一样,能够亲自体验一下这生命流淌的感觉,可惜却已不能了。”马武道:“娘娘能够这样想,足见感悟颇多,既然如此,为何还要眷恋以前的岁月而沉迷其中,不能自拔。何不如这万千生命一般,由生而灭,由灭而生,前世今生尽都抛入这轮回之中,了断这一切。”那‘婆婆’道:“你这是何意?”马武道:“马武是劝娘娘放手,不必再沉迷过去了。”那‘婆婆’变色道:“你什么?我之所以如此是为了谁,你难道都忘了,今日却跟我不必沉迷过去,莫非前情都是空梦一场,就此作罢。”马武道:“娘娘数百年如一日,其情不变,固然值得嘉许,可是我还是要一句不恭的话,这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你却留恋往日,不肯面对现实,又岂是智人所为,须知继往开来,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娘娘却执迷不悟,岂不是庸人自扰。”那‘婆婆’怒道:“你竟敢我是庸人!?”怒气勃发,已然分震怒,马武不过是她当年下属,谨言慎行,如今敢直陈己过,无疑让人难以接受。
马武大声道:“娘娘自然不是庸人,但在情之一字,为情所困,就不是智人所为。其实娘娘何必还要建这样一座陵墓以自困,只要心结不解,便是简简单单的画地为牢,娘娘也走脱不开,只因为你早已被这往事迷塞耳目,今事却又拒而不知,虽然过了这么多年,但娘娘还是活在过去,而我马武却一日如一日的活到现在,以此来,我不谛于比娘娘多活了这么些年。以多活这么些年的所闻所见,自然会剖事明白,马武年已老迈,而娘娘依旧年少,才会向娘娘大胆进言,要劝一劝。”
那‘婆婆’讥笑道:“我比你年少吗……?”可是再几眼马武容貌,回思自己这千百年如一日容颜,的确是马武更像一个年老德韶之人。“你也不过是去年老,便敢倚老卖老,教训起我来。”
马武道:“娘娘留守此处,所盼所等不就是张天师么?可是我却要直言劝告,快放手吧。今日张道陵与当年张顺根本就不是同一人,你强求结果,只能是伤人又伤己,得不偿失。”那‘婆婆’厉色道:“怎么不是同一人?是我亲自托人化血重生,灵魂血脉都是一人所传,还会差了。”马武道:“凡人子息也是血脉相传,可不是将父比子,视同一人。而魂魄之事,记得娘娘曾,当年那慈航静斋的高人就已有言在先,这魂魄净化之后如同新生,根本就不记得先前之事,既然如此,以张顺魂魄血脉转生之人就已与张顺无关,子承父脉,张道陵也一直以张顺为父,这就不是同一人了。娘娘,这张顺,已经死了。”
那‘婆婆’颤声道:“胡,他没死,还不是好端端活在世。张道陵就是张顺,张顺就是张道陵,只是他不记得我而已,假以时日,未始想不到这重忆前生往事的方法,到那时……”马武插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