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仲道:“你母亲愿意你走么?”周青冷哼一声,道:“管她愿不愿意,反正我去心已决。她自然是不肯的,我便在半夜偷偷的走。临走,我隔着破窗户看了她一眼,这是最后一眼。见她在一尊泥菩萨面前抹鼻涕擦眼泪的又跪又拜,嘴里说什么没听清,也许是自知罪孽太多,在忏悔罢。她居然也知道心里不安?”
方仲道:“以后你便没有见过她?”
周青道:“没有!我不想见她。”……
“其实走得那晚我母亲发觉了,那时我还没走远,就急忙躲在草丛里,听着她连路叫唤,声音装得很凄惨,哭着求我回来,哭着说她自己如何如何不好,以后一定加倍的好好待我,哼!全是骗人的鬼话!她若是慈母心肠,为什么淹死妹妹!?为什么卖掉姐姐!?她如此狠心,哪里会好好待我?我一定要走!”
“我不能一世被人看不起,一世当个穷光棍,一世被人欺凌。”周青说这话时,神情很激愤。
方仲惋惜道:“爹娘岂有不喜欢自己孩子的?要我一声不坑的弃父母而去我做不到。天下父母心,我真的不相信父母会如此,也许……你母亲真的是爱你关心你。”
周青急忙摇头道:“不可能,她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要,怎么会喜欢我?”
方仲道:“会不会是你母亲爱你,胜过爱你姐姐妹妹。所以在淹死你妹妹时,才说:救得一个是一个,只因为,留下你一个,她便能让你更好的活下去!”
周青听了这话,呆愣片刻,随即脸色一沉,道:“不会的,不会的,一定是你不知实情任意揣测,我母亲哪里会这么想?分明是为了她自己,决不是为了我……。方师弟,你不要说了!”方仲见他一转眼面色阴沉,也便住口不说。
二人于这夜风之中慢慢打起盹来。周青睡梦之中,兀自喃喃说着:“不会的……不会的……,其他书友正在看:。”似乎还在想着方仲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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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青!快起来!天都这么亮了还睡,我师兄弟换班来了。”一个道人大声的嚷嚷道。
方仲起来一看,正是昨日的两个道人。那道人捎来两个馒头交给方仲,道:“以为只有周青兄弟一人在此,不好意思,便只两个馒头,你两个分了罢。”方仲接过,早已饿得前心贴后背,三口两口把个馒头吃了,将另一个递给周青。周青面色绯红,无力的接过馒头,慢慢细嚼起来。那道人嬉笑道:“哎呀!周师弟,你受凉了么?怎么脸红的像猴子屁股。”周青摸着脑袋道:“是有些沉沉的。”慢慢站起,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另一个道人道:“离殿前听讲还有小半个时辰。你们快去罢,再晚,可要受罚了。”周青一惊,忙对方仲道:“快,方师弟,我们到三清殿去。”二人急急忙忙往三清殿而来。
走着走着,周青一个踉跄险些摔倒。方仲扶住了问道:“怎么了,周师兄?”周青道:“想是昨日受了寒气,头昏的厉害。方师弟,时间不多,你先去三清殿吧,我慢慢过去。”方仲道:“我扶着你。”搀扶了周青,慢慢而行。
小半个时辰眨眼即过。二人相搀而行如何快得起来,待得到了三清殿前,除了值勤洒扫的道士,外头已无一个旁人。周青焦虑的道:“我们迟了。”急从殿门而入。
周青带着方仲,先拜过了三清神像,然后转到堂后一间巨室。大厅内黑压压坐满了少年弟子,排着数十排,身前均是一张长条茶几,不下数百人。陆文甫高坐厅台,左手奉着道德经,右手持着戒尺,正开讲道家经义。
二人贸然而入,顿时成为众矢之的。陆文甫把戒尺一拍,喝道:“来着何人?何故迟到?”周青急忙施礼道:“弟子周青、方仲拜见陆师父。弟子偶感风寒,行走不便,方师弟搀扶我而行,错过了时辰,故此迟到。”陆文甫一看周青脸色,知未撒谎,冷冷道:“周青,非是你资质超群,昆仑念你求道之心虔诚,苦跪山门三日三夜,这才收留与你,所谓笨鸟先飞,你当要比其他弟子多付心血,才不致落后于人,你可要记住了。”周青应道:“是!”陆文甫道:“本该处罚,看你的确有恙,姑且记过,你坐下吧。”周青低头一瞥方仲,自己坐于最后一排空位。
陆文甫又疾言厉色道:“方仲!你初次上山,新来弟子,头一次听讲便即迟到,开昆仑数百年未有之先例,足见你懒惰成性,不思进取,罚你站立两个时辰,以警其志。”方仲默然无语,只得站在门口。陆文甫道:“好吧,大家莫被不屑弟子干扰,继续听讲。”一众少年弟子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陆文甫戒尺一拍,朗声道:“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眼光游视下方众弟子,问道:“有谁了解其意,不妨站起来诉说一遍。”
无数个少年子弟纷纷踊跃。陆文甫点了一个道:“你来说与众师兄弟听听。”那弟子道:“是,师父。上善若水,是指上善之人像水一样。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是对水进一步的阐述,词达众意,劝解我等当像水一般柔于待人,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