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他——她是见识过诸神浩淼的实力的,那么强悍的实力,夙琰雪本能地畏惧着,比起恨来,她更注重的是自己的命——当然,这也是夙琰雪打死也不会承认的。
“你可真威风啊。”诸神浩淼冷笑一声,幽邃如深渊的眸子里反射出几分不屑的神情来,“你不服,大可向我挑战,如果你赢了,这诸神家族族长之位我让给你坐——在背后说别人的坏话,这就是你们夙琰家族所谓的教养么?我还真是长见识了!”
夙琰雪被他说得脸色一白,却识相地没再多说。诸神浩淼看到她那副欺软怕硬的样子,心下不耐,于是便寒着声音说道:“还站在这里做什么,需要我亲自请你离开吗?”
夙琰雪闻言连忙快步向前走去,可是她依旧保持着贵族夫人的风雅,腰挺得笔直,不过这里没有人欣赏她。在诸神浩淼眼里,这种伪装的坚强不过是可笑罢了,更何况,夙琰雪从来都不是坚强的人。
夙琰珀转了转他浅灰色的眸子,视线落到诸神浩淼身上后却迸发出激烈的火光,他下意识地站直了身体,从牙齿里蹦出三个字来:“假慈悲!”说完,转身朝着自己的房间——也就是以前千陌住的房间走去。
“等一等!”诸神浩淼却突然叫住了他,深渊一般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缓缓流过,“刚才,我不过是听见夙琰雪诋毁于我,才出言教训,你却说我假慈悲——难道,你认为我是在为你出气么?”顿了顿,他又道,“你未免也太自作多情了。”
夙琰珀浑身一僵,一个没踩稳,几欲跌倒。但只是一瞬,他便恢复了常态,推开了房门,淡淡地说道:“族长多想了。”说完,便“啪”地一声,将诸神浩淼以及还没有对现下的情况反应过来的沉沙全都关在了外面。
沉沙虽然伶俐,胆子也不小,却不敢和诸神家族现任族长单独呆在一起,道了一声“奴婢告退”,便飞快离开了。如今诸神家族的状况就像是一个局,人人都生在局中无法自拔,作为局外人的沉沙,自然猜不透,也摸不着其中的玄机。那么,这个局到底要怎么解开呢?沉沙蓦然想起了跟随诸神老夫人下凡历练的千陌——或许这个让她恨得牙痒痒的人才是解开这个局的关键。
待所有人都离开后,诸神浩淼突然冷冷地笑了。
诸神千陌。他默念道。这个名字仿佛成了一根刺,狠狠地扎在他的内心深处,无法取出,也……舍不得取出。
即使他现在已经成了诸神家族的族长,他仍感觉自己和这个庞大的家族格格不入——或者说,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甚至比以前更甚。为什么他突然觉得,眼下他所得到的一切,都无法弥补他心中那巨大的空洞呢?
是因为失去了那个以前总喜欢缠着自己的人么?诸神浩淼扪心自问,可是心里却找不到答案。他一向是个目标明确的人,如果他真的想得到千陌,那么他就绝对不会迟疑,可是为何……
他不知道在原地站了多久,忽而喃喃自语道:“诸神千陌,我真想看看,如果我杀了你,我会变成什么样……”
夙琰珀并没有在房间里呆太长的时间,待他感到外面的人都已经离开了,他打开门,朝着寂静斋的方向走去。
或许还念着那一点父子亲情——虽然夙琰珀不觉得诸神浩淼有这种东西,诸神浩淼并没有杀掉诸神昊天,而是把他软禁在了寂静斋,除了没有自由外,其他方面并不曾亏待他。穿过层层结界,夙琰珀看到了摆着棋盘自娱自乐的诸神昊天。听到他的脚步声,诸神昊天并没有抬头,只是说道:“阿珀,过来坐,陪我下完这局残棋。”
夙琰珀依言坐下,心思却全不在棋盘之上,不消一炷香的时间就被诸神昊天杀得片甲不留。诸神昊天见状,轻轻地叹了口气,道:“阿珀,你有心事?”
夙琰珀勉强牵扯出一抹笑容,缓声说道:“珀不及伯父豁达,有一些东西一直埋藏在心中,说不出来,只能自苦。”
诸神昊天将棋子一颗一颗地放回棋盒里,摇了摇头,道:“你可以说是我看着长大的,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我多少知道一点。但是,阿珀,这件事会发生,本就不是你的错,就算没有你,他也会想办法得逞——说起来,倒还是我们诸神家族连累了你。”
“无论如何,珀都催化了这件事的发展。”夙琰珀固执地说道,“我无法释怀。我还害得千陌流落异界——珀确实是诸神家族的罪人,难为伯父没有怪罪,我自己却不能放过自己。”
诸神昊天看他脸色青白,面相若不治,不由得担忧地凝气了眉——如果夙琰珀依旧对那件事耿耿于怀,郁结于心,恐怕没有多少日子可活了。可偏生他对此束手无策。诸神昊天知道夙琰珀不是心胸开阔之人,对别人是这样,对自己更甚,如果他不能真正地解开心结,他的结果绝对逃不过一个抑郁而终。到底还是他们这些做长辈的害了他。如果他没有被他们儿戏似地嫁给千陌,那么他……即使命不长,也不会像现在这个样子。抱着补偿的心思,诸神昊天犹豫着问道:“阿珀,你有没有想过,去凡界找千陌?”
夙琰珀闻言一怔:“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