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委的会议纪要下发一周后,郝摄辉突然來天水找王鹏。讀蕶蕶尐說網讀蕶蕶尐說網
王鹏走进家门看到坐在沙发上面色灰暗的郝摄辉,心里就有了某种预感。
莫扶桑在王鹏进房间换衣服的时候跟了进來,悄声对王鹏说:“他來了好久了,一直坐着抽烟不说话,问他也不说,我打电话给董晶,她就只会哭,会不会出什么事啊!”
“别瞎担心,你和小宇早点休息,我和他在书房说话。”
王鹏说完走出房间,对郝摄辉道:“我们到书房聊吧。”
俩人一先一后才走进书房,郝摄辉就一把关上门:“扑通”一声在王鹏身后跪了下來。
王鹏听得声音回过身來,看到跪在地下的郝摄辉,心里一阵难过涌上來,一步上前拉住郝摄辉的双臂沉声说:“你这是干什么,快起來。”
郝摄辉一把反扣住王鹏的手腕,声泪俱下地说:“老四,你要救我,一定要救我啊!”
王鹏的两道剑眉紧成一团,漆黑的瞳孔中折射出伤心和恼恨,握着郝摄辉双臂的手指不由自主地用上了狠劲,如钢爪一般令跪着的郝摄辉忘了哭泣,抬起头露出一脸痛苦的表情。
二人的目光对视良久,王鹏重重推开郝摄辉,长出一口气说:“要么起來说话,要么你马上从我家里出去。”
郝摄辉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怨恨,但身体还是慢慢站了起來。
他佝着背,双手不停地揉着因为跪得太急与地面撞得生疼的膝盖,头微仰着,眼睛快速转动着,瞳孔的焦点在转动的过程中能在王鹏的背上画出一个圈來。
平复住心情的王鹏,从柜子里取了茶叶出來,又拿了电水壶煮水,做着功夫茶的一应准备工作。
整个过程中,王鹏与郝摄辉一个站着、一个坐着,谁也沒有说一句话,时间与思想观念在他们之间挖开了一条深深的鸿沟,他们都想搭一个梯子过去,拉住对方的手,或者重新找到并肩站在一起的机会……
“过來边喝茶边聊吧。”王鹏终于泡好第一泡茶,朝着一直站在那里的郝摄辉举了举杯子。
郝摄辉的目光再度闪了闪,抬起有些麻木的双腿朝着沙发走去。
王鹏在郝摄辉坐下的时候,把茶杯递了过去,同时送上的是一张纸巾:“这个天气,你不该出这么多汗,擦擦吧。”
郝摄辉的面部肌肉抖了一下,一手接过茶杯,一手接过纸巾,想朝王鹏笑一下表示谢意,却让王鹏看到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老三,我俩认识有十七八年了吧。”
“十七年。”郝摄辉手里的纸巾已经被擦得支离破碎,不断冒出來的汗水沾着纸巾屑,在他的脸上留下一粒粒细小的白点。
王鹏暗暗叹了口气,站起來走出书房,一会儿返回來时,手上已经多了一块热毛巾。
郝摄辉接过毛巾的时候,心里有些什么东西动了一下,却像深夜绽放的昙花,很难让人准确捕捉到这一刹那的光华。
“这十七年,应该是我们一生中最宝贵的一段光阴吧。”王鹏并不指望郝摄辉來回答自己,他继续以一种自言自语的方式说:“我们总是说,时间改变了很多东西,却从來沒有想过,时间是永恒的,改变的恰恰是我们自己,我还记得,那个时候,我们有一样的理想,一样的抱负,一样的善良……十七年过去,我们有沒有问过自己,这些东西,有多少被我们保留下來了。”
郝摄辉终于把脸擦干净,看着王鹏瓮声说:“变的不止是我们自己,环境比我们变得更快,如果我们总是保持不变,我们就会被环境所丢弃,就会成为环境的笑料,那样的情况下,又何谈理想与抱负。”
“不错,环境是在变,可是改变环境的,不正是我们自己吗?”王鹏反问。
郝摄辉沒有回答,低下头拿起茶杯佯装喝茶。
王鹏苦笑道:“我们总能从这个世上找到千千万万的理由來原谅自己,却很难从根本上认识自己由一点点细微量变而起的质变。”
“你能说自己就一点沒变吗?”郝摄辉突然很不甘心地诘问,看着王鹏的目光也变得有点阴狠。
王鹏豁然一笑说:“我也变了,变得不那么鲜明,变得愿意妥协,变得不得不隐忍,不过,有一点我很庆幸,对于最初的理想与抱负,我从來沒有改变,也沒有放下。”
郝摄辉的目光陡然暗下來,声音低低地说:“不要把你自己说得那么清高,你也有不为人知的一面,这个世界上一尘不染的人就算沒有死绝,只怕也早已为数不多了。”
王鹏的心脏重重地抽搐了一下,目光也不如先前晶亮,他无声地拿起新烧开的水,往茶壶里注入进去,看着水柱在茶叶上溅起晶莹的水珠,眼前竟走马灯似地晃动起纪芳菲和冷冰的眼睛。
王鹏突然之间的恍惚沒有逃过郝摄辉的眼睛,他的双目一下放出光彩來,仿佛找到了一条可以帮他爬出深渊的路,使他整个人都突然亢奋起來。
“也许你在金钱上比许多人都无欲,但那是因为你比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