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时哑然。大头似乎想起了什么,抬头一动不动地向上看了半天,然后是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匆匆忙忙从身上摸出了防水火柴,“刺啦”一声划着,高高举过头顶,踮着脚使劲向上够去,大家还在不明所以,默默指着跳动的火苗说道:“这就对了,上面有空气流动,人虽然不容易感觉得到,火苗却往一侧偏。”
灯光都向大头的头顶上方汇聚过去,只能看到有棱有角的乱石,和周围对比也差不多,匆忙间瞧不出什么跷蹊,高童几步走上前,扒住大头的肩膀,“把我扛上去看看。”大头嗯了一声,半蹲下身,高童脚踩住石壁凸起的一角,就势骑在了大头的肩膀上,两个人搭起了一道人梯。
“哗啦啦”一阵响动,高童手上扒掉了几块碎石,我退后几步望上去,一个巴掌大小的洞口已经露了出来,随着高童不断地往下扔捡大大小小的碎石,开口渐大,直到一个直径一米多的洞口完全显现。
跳下大头的肩膀,高童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张教授在一旁说道:“红山文化时期的古人有掩盖一些秘密场所的习惯。如果这里能够发现祭祀的遗迹,那一定离外面不远了。”
高童喘匀了呼吸,仰头看了看洞口,对众人说道:“我先爬上去,然后一个个把你们拉上,眼前只有这个隐蔽的洞口能钻,说不得只好咬牙试试了。”
大家一起点头,倒不是每个人都有冒险的勇气,实在是都明白在这里待着或者退回去只能是等死。高童也不再叮嘱过多的废话,搭着大头就爬进了洞口,随后费劲地在洞口里转过身伸出了手,我和大头会意,一左一右先擎架着把张教授塞进了洞内。
说起来容易,可狭窄的洞内把身子完全颠倒过来都困难的要命,等到最后一个上来的大头拽紧我的手踩着凹凸不平的石壁攀爬上来的时候,我彻底使脱了力,连挪动一下屁股都没了力气,蜷曲着坐了好久,才在大头的催促下跟在默默后面艰难地向前爬去。
昏头胀脑地没爬几步,隐约听见前面的高童诧异地喊了一声,洞内穿成一串的五个人都停了下来,我的视线被前面重叠的人影挡住,什么也看不到,只听见高童的声音在前面响起,“这里能下去,大家注意抱稳了。”
闹不清前面是什么地形,我迟疑地跟从着默默向前蹭了一两米,透过默默身旁的缝隙看见张教授向前挪动抓紧了什么,收了腿随后消失不见,心里不觉好奇,直到默默也同样的消失,我才注意到前面有了出口,一根大腿粗细的青铜圆柱泛着反光,上下立在正前方距离出口不到半米的位置,费点力气刚好可以够到,把头伸出去向下一看,离地面有一人多高,于是两只手攀紧了青铜柱,再用腿夹住,整个人就攀住了柱子,象是爬竿一样一点点的松劲,顺着青铜柱慢慢滑了下去。
脚踏了实地,把手一放开,长长松下一口气,陌生的环境里人最迫不及待地就是想要弄清自己的处境,打眼间却先是暗暗吃了一惊。这是一处天然的洞厅,半个篮球场大小,上下有三个人高矮,四周密密麻麻地立满了青铜柱,每一根都有二十厘米粗细,上面镌刻了眼花缭乱的花纹。正在疑惑之间,大头从上面抱着青铜柱滑下,溜得速度快了,一时没站稳,象一颗重磅炸弹狼狈不堪地砸在了地面。
没有心情取笑大头,众人惊诧万分地环顾四周,默默忽然指着一根铜柱喊道:“快来看,这个可能才是你们说的那种史前洞壁文。”
除了我和大头,默默在图书馆秦卫国出版的书中插图也曾经见过这种文字,考古是她的专业,古文字辨别的直觉上比我和大头可好得太多,我紧走几步到了默默旁边,顺着默默手指的方向,皱着眉头看了半天,感觉上的确就是我见过几次的洞壁文,大头也接口说道:“这个……的确很象,可惜我们也看不懂。”
张教授眼中满满都是惊讶迷惑的神情,“这种文字……是一种前所未见的象形文字,比刚才石壁上出现的陶文要进化抽象得多,这种文字是年代更早的史前?”
我蓦然想起秦卫国讲述的越南古墓那段经历,马教授曾经有过现代汉字起源的假设,嘴里嘀咕道:“陶文只是一种表意的原始刻绘,洞壁文可是远早于陶文的文字,成熟程度非常高,绝大部分已经失传断代了,洞壁文的少量遗存和陶文原始刻绘共同成了现代汉字的鼻祖。”
张教授木呆呆地瞅着我,大概这观点对于一个史学专家来说充满了想象力又极其震撼,我连忙解释道:“这不是我说的,我是重复当年一位古文字大家的观点。”
张教授思忖了半晌终于回过神来,“这个猜测如果有充足的证据,简直完全颠覆了中华文明的起源。”随后叹了一口气,话题一转,“从那个红山陶文出现的规律来看,这里也许是一个被封闭的史前祭祀场所。”
慢慢习惯了环境,众人心头转而觉得轻松,眼前这里青铜柱林立,人工痕迹明显,不管它是什么时期的,最起码一定不是绝地,高童指着继续向前延伸的山洞,招呼大家乘着体力还没透支,赶紧寻找路的出口。
走进漆黑一团和隧道差不多的一段山洞,温度骤然变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