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每个人心中的诧异可想而知,仓皇之间我却不知从何说起,脑子一时无比混乱,干脆从头开始厘清,“这个平安符的图案我的确见过,”我看向大头,“你一定记得一年多以前在石门镇,张秃子试图催眠我和顾光明吧?”
大头的目光里满是迷惑不解,迟疑了一两秒钟然后点头,我长吐一口气,接着说道:“他当初使用的道具就是一张平安符,那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个图案。催眠是什么我也不懂,但我记得张选说过,一旦催眠成功,就好象在我和顾光明的心里深埋了一颗种子,下一次的暗示出现时,我就会不自觉地陷进他们预先的圈套里……当时我们,包括后来的老林都以为你和张选的突然冲入,打断了张秃子催眠的过程,催眠并没有成功,其实我们都错了,张秃子已经得手了。”
“这个平安符的图案总让我觉得万分熟悉,却掉进了刻意往自己身份上联想的误区。每一次见到那个图案对我的冲击都很大,这本质上是一次接一次的强化催眠过程,实际图案就是一道心理控制的指令,我一步步进入了被深度催眠却不自知的境地。这是李蕨的一张底牌,李蕨的冒险出现意味着到了她和083鱼死网破的关键时候,我和顾光明这种特殊的身份如果不能被她利用,就会成为她再造出一个先知的最大障碍。所以她打出这张等待了很久的牌,自毁装置是我在被催眠的混沌状态下自己启动的。”
对于石门镇的那段遭遇,大头是亲历者自不必说,高童和默默也知道个大概,但张教授和陈旭却是云里雾里,陈旭动了动嘴唇刚想说话,高童摆手对张教授两人说道:“等事情全部结束,083会给你们一个解释的。”然后转向我,“你接着说吧。”
我猛灌了几口水,冰凉的寒意沿着喉咙一线流进胃里,瞬时觉得头脑也清晰了许多,“早上五点钟……我被噩梦惊醒,现在回头来说那不是个梦,大概是被图案刺激下的梦游状态吧,梦里我拼命逃避的那个光头,就是对我实施了催眠的张秃子。石门镇的经历对我的恐吓太大,最后虽然逃离,但那种惊惧一直深藏在我的内心深处,平安符的图案再一次混杂出现在李蕨给我看的那一组照片当中时,我被自己解不开的身份迷惑,正处在心理脆弱的当口,李蕨用这种方式唤醒了我心底对图案的恐惧,图案又在这里接二连三的出现,现在可以肯定那是李蕨他们之前进来时刻下的,这也就是张教授怀疑这图案不是古代的东西,反而象是后人作伪的原因,一次接着一次的催眠强化就是这么完成的。”
“潜意识里的我就是所谓的第七个人……”我难说现在是什么感受,总觉得自己被设计反而拖累了他们五个,心底里纠结着充满了愧疚,又不得不说出这一系列推理得出的最后真相,“所以……不会有能够逃离的另外渠道,这等于是一次自杀式的袭击。”
我的声音渐小,慢慢地失去了底气。众人反应不一,高童和张教授低头一句话不说,大头圆瞪一双牛眼张大了嘴似乎还没反应过来,陈旭懊恼地皱着眉头,我知道即便都明白真凶是那个李蕨,可大概没人会在事关生死的情境下真正原谅我,一时语塞到难过,低垂下头,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一只手轻轻搭在我的肩头,我能感觉到那带了温暖的微微颤栗,“你不用自责,这事儿不怨你。”默默细声细气地在我旁边说道。我转过头,默默的眼神虽然一样惶恐和无助,却闪过一丝信任和坚定,心里一暖,我眼前就开始模糊起来。
“这不算个事儿,”大头一嗓子惊动了所有人,“我还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性格,算命先生说了我能活到八十五岁,离死还远着呢,都不要说丧气话。”
“那你说说应该怎么办?”陈旭掐灭了烟,语气里流露出几分轻蔑的揶揄,“我都不知道应该埋怨谁,莫名其妙陷进九死一生的境地不说,还被人冤枉怪罪。”
大头努力压制着腾腾上冒的火气,堆出难看的笑容,“得,这事儿我先给你道个歉。话说回来,现在的情形抱怨也没什么用。”
陈旭“哼”了一声不再说话,张教授叹了一口气,“找出原因,事情过了也就过了,刚才那种情况下说自己对别人没有怀疑都是假的,现在还是多想想有没有脱困的办法吧。”
高童低头无耐地看了一眼手表,“已经九点半钟了。自毁装置正在不断地蓄积能量,不知道多久以后会启动,拖得越晚,那种暴发式的崩溃越剧烈。”
“可不可以这样,”默默眼睛一亮,“咱们既然没法让它停下来,能不能想办法提前触发自毁机关,乘着机械势能没有蓄满,触发的后果也就小了很多。”
这在理论上是一个可行的办法,高童显然觉得不能再犹豫,“咱们都去找找看,反正已经这样了,只要能扳得动的咱们都试试,提前启动比拖后一定要好。”
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个希望,众人纷纷强打起精神,走到庞大机关的中心位置乱试一气,面对那些粗大的青铜链和厚重无比的圆盘齿轮,我们手头没有大型的工具,想搞破坏没有可能,短时间完全弄清整体机关运作的机理也不现实,只能寄希望于哪个部件能够牵一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