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我的脑子彻底空白了,浑身一软,一屁股瘫坐在地下,眼睛直楞楞瞅着那具坐起的冰尸,恐惧到了极限就没有恐惧感,什么感觉都没有了。身体左歪右晃连坐都坐不稳,幸好肚子吐得干净又没喝多少水,要不然一定是要尿裤子的。
那冰尸眼睛已经睁开,呆呆地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我借机缓过一点儿神,咬牙切齿坐在地下倒退靠在了石壁,鼓起全部勇气,歇斯底里地大喊一声:“你……别过来啊!”声音象是被鬼掐住的喉咙里发出,我自己都能听出带了哭腔。
却见那坐起来的冰尸一阵剧烈的咳嗽,似乎虚弱无比,一只手捂住了右边胸口,另一只手不住地冲我摆动,好象让我走近的意思,嘴里含混地不知说着什么。眼看着冰尸的威胁好象不大,我心下的惊骇稍减,扶着身后的石壁慢慢站起,却不敢靠近前去,冲他说道:“你……你要做什么?”
冰尸一阵摇头,手按着地面好象要站起,却身体无力,摇晃着一下子摔倒在地,又是一阵咳嗽,一大口鲜血喷在了自己的袍子上。
我忽然心下不忍,心想怎么说也是个六七十岁的老人,小心地走出两步,看着那个老人躺倒在地,上气不接下气,心中的骇然再减,怜悯之情却生出,不管不顾地走近前去,搀着让他倚靠在了石壁坐好,一碰到他的手,觉到烫得吓人,象是发着高烧。
老者坐定,不住地摇头,脸上表情凄苦,花白的胡子沾满了血迹,挨近前看得清楚,虽然身体极度虚弱,他的眼神中却透出一股肃杀威严之色,让我心中一凛,又不知该如何是好,轻轻对他说道:“……叔,您好点儿了吧?”
花白胡子的老者轻轻抓住我的胳膊,嘴里仍然对我说着什么,我却一句也听不懂,只能感觉到他的手在不停地颤抖,心里的害怕渐渐变成了着慌,伸手从背包里拿出了水壶,送到了老者的嘴边,喂着他喝了几口。
老者痛苦的表情稍稍舒缓,继续拉着我说话,有些急切,我怕他太累,一边摇头一边说道:“叔,你说的我一句也不明白,您休息一会儿吧?”
现在的情形细想还真有趣,老者说的不知道是哪一门语言,两个人各说各的,谁也弄不懂对方要表达什么。老者也终于清楚他说什么我统统不懂,“唉”地长叹了一口气,把头靠上了石壁轻轻闭上了眼睛。
我心里已然明了这老者肯定不是什么粽子,记起老邱非常肯定地说这一切是个阴谋,如果照这个思路想下去,老者是被神神叨叨的眼镜潘陷害的也说不定,看着老者脸色越来越不好,老邱又不知道跑去了哪里,禁不住急得满头大汗。
老者忽然又把眼睛睁开,我赶忙又喊了一句“叔”,老者点头,似乎有点认可,然后冲我微微一笑,嘴里又说了一句什么话,那一瞬间的眼神给了我一个无比熟悉的感觉,想不起在哪儿见过,却突然间灵机一动,迅速从背包深处淘出了早就没了信号被关掉的手机,按下半天才算打开,心里焦急,把正品和山寨厂商骂了一个遍,匆忙翻到录音功能,对着老者说道:“叔,你有什么话就对着手机说吧。”
老者看了看我手中的手机,脸上有些疑惑,却也明白我没什么伤害他的意思,摇摇头,又缓缓闭上了眼睛,手紧紧捂住的胸口渗出了血迹,身上烫的厉害。
我心里着慌,轻轻摇晃着老者,说道:“叔,你坚持一会儿。”用背包里的毛巾沾上些水,覆在他的额头,略略一琢磨,要是老林他们能赶过来就好了,徐松那里有药物,应该可以顶一顶。
石室不大,地下几个固体燃料炉一直燃烧着,温度挺高,过了半天也不见老邱回转,心下难耐的焦虑,眼看着老者渐渐是出的气多,进的气少,恐怕是要不行了。
我束手无措着看着老者的脸色变得愈发惨白,强烈的无助感袭上心头,又有些害怕,万般心绪交织在一起,已经说不清是什么感受。恰在这时,老者缓缓睁开了眼睛,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落寞的神情,看了看我,费力的颤抖着手伸到腰间,慢慢摘下了别在腰上的一把短刀,我心里知道老者已经没了力气,倒也不再害怕他要杀我,问道:“叔,你拿刀干什么?”
老者将那把刀使劲塞到了我的手里,这几下动作让他气喘吁吁,然后冲我又挤出了一个微笑。我心下发慌,一边摇头一边说道:“叔,我……不能要你东西……”正说到一半,一眼看见老者眼中闪过一缕犀利狠黠之色,似乎容不得人拒绝,我赶忙把后半截话咽了回去,胆突突地把刀装进了怀里。
老者随即一声哀叹,好象转瞬间回光返照起来,奋力喊了一句什么,头侧着一歪,随着呼吸,几大口血一口接一口地涌出,气息越加微弱,缓缓的咽了气。
我这是第一次眼见着人灯枯油尽地慢慢死去,已经全然感觉不到恐惧,只是心下无限的悲戚。目睹一个老人寂寞的离世,身边只有我这个陌生人,悲天悯人的那种天性一瞬间就冲上心头,止不住的眼泪流了下来。
哭过一阵,心里渐渐觉得好受,老邱不见回转,心头却对眼镜潘愈发恨恼起来,不知道是不是他把人封在冰壁里陷害致死。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