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镜潘沉默半晌,然后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很可能是自我奉献式的,出于宗教信仰的自杀。”瞬间我不由身上发冷打了个寒战,我们一路追寻着朝圣队伍的踪迹,这一整队朝圣者竟然会以这样一种诡秘的死亡来结束一切。千辛万苦的追索,却最终触摸到了死神的感觉萦绕心头,我不敢低头再看那些尸体,手电光胡乱向四壁和顶部照去。
老林看了我一眼,摇摇头说道:“这里四周看不到明显的出路,如果再没有什么隐藏的发现,就撤出去吧。”
眼镜潘长长松了一口气,“应该不会发现什么了。古代蒙古萨满和中原汉族地区的宗教习惯不同,基本上不用器物。祭祀能用这么多的人殉,已经是大大超出普通的规格了,几乎不可想象。”
老林没再说什么,自顾自地在这间铺满了尸体的石洞四处转着上下左右的打量,其他人也只好分散开试图找到一些新线索。这一次搜索得尤为仔细,一寸一寸地找遍了所有的地方,挡住了地面的尸体也都小心地抬起来放到一边,我大着胆子试着和别人一起搬动,那些风干的尸体脱水严重,变得很轻。
小吕和徐松又分别拿出一把精致的多用铲头顶地面地四处敲打,我心里有些着急,心说你们又不是陈瞎子,能听出个屁来。既然眼镜潘都说了不会有什么东西,这满地瘆人的尸体挪来挪去很好玩吗?盼着老林赶紧叫收工。
时间过了多久我懒得计算,四处坚硬的岩石没有一点值得怀疑的地方,最终让我们不得不放弃,老林带着众人满脸失望地走向洞口。等到众人一个接一个地出了这间石洞,老林最后用手电向里面扫视了一大圈,慢慢退了出来,说道:“给重新按原样封堵上吧。”
我心里暗暗点头,这是出于对先人的尊重和他们宗教信仰的理解。几个人换着班地把之前扒开的大大小小碎石一点点堆砌堵死了洞口,然后跟在老林身后向水潭方向返去。我慢慢松了口气,心说总算要结束了,不过却一直觉着心头压着一块石头一般,说不出的难受,实在没办法想明白当年那一次规模盛大的朝圣之旅,怎么会以这样的集体自杀结束。
众人满怀着心事,径直走到水潭边,老林停下脚步,突然转头问向眼镜潘,“并不是所有的朝圣者都死在这里。最起码要剩下一个,记录这次旅途的神话长歌的作者会是谁?”
眼镜潘茫然地摇头,徐松说道:“会不会是萨满大巫师?”
眼镜潘接口道:“这个问题之前也研究过,一直没有什么结果,作者无从查考。连蒙古族七世纪第一个强盛时期的那段历史也没有多少详实的记载。这部长歌一代代口口相传,只是到了这些年,才由083发现了线索,第一次整理形成了文字,花了大量时间和精力重新研究。”
老林让众人都在水潭边席地坐下,又拿出了那本神话长歌,捧在手里借着手电光看了良久,抬起头眼光瞬间一闪,缓缓说道:“以前没深入研究过作者的问题,这部长歌看上去不止是一个记录者的视角,很可能是两个作者。”然后低头继续琢磨了一阵,说道:“事情一定不对。我们考虑问题的方向有偏差,这么庞大的一支朝圣队伍,在那个时期极其困难的来到遥远的北西伯利亚,究竟是要做什么,或者说他们以一种集体自杀的方式,是在祭祀什么?”
眼镜潘用手指戳了戳歪掉的眼镜,一边思忖着一边慢慢说道:“长生天没有固定的形象,是萨满教的最高神明。研究蒙古萨满的学者,大多数认为长生天崇拜是一种对自然万物的崇拜,往往没有明确的目标,在内蒙的很多地方,比如一些丘陵山峰湖泊,也多次意外发现过大量牺牲祭祀的遗迹,却并不存在崇拜的具体指向,这样看来也不奇怪。”
眼镜潘的分析,让我暗暗觉得有些牵强,并且与之前的线索相悖。083一直以来的猜想是认为这里存在史前文明的遗迹,或许就是至今不明起源的萨满教发源地之一,这才会是当年朝圣队伍不辞辛苦万里奔袭的原因,和汉族人一定要到黄帝陵祭祖的性质差不多。朝圣者那种不惜集体以身献祭的极度崇拜,更代表了这次朝圣的意义非凡。
老林没有接着眼镜潘的话题,而是站直了身子面向水潭,自言自语道:“会不会是这座水潭有问题?”又一转身,冲着众人说道:“咱们再沿着水潭转着仔细找找,看能不能发现什么,大家多加些小心。”
几个人跟着答应一声,都站了起来,顺着水潭两侧分散开,水潭周围水气缭绕,阻碍着视线,正对面的远处水潭紧靠着直上直下的石壁,几条狭长的横向裂缝将水潭里溢出的水流向不知何处,人走不过去,这样至多走上大半圈也就到了头。我和小吕老邱一路沿着右侧绕过,水潭的岸边见不到一点人为的痕迹,走到了头向回返,正在慢慢试着再找一遍,远处大头的声音忽然传来:“这里,好象有一个圆的凹洞。”
我们几个急忙绕到大头那边,到了跟前,我探过身子一看,果然有一处浅浅的凹洞隐在一块大石头倾斜的背面,呈现着规规矩矩的正圆形,不贴近了细心查看还真不能发现。老林此时已经蹲在旁边看了半天,这时伸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