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很痛苦,但听到我的急吼,禾契笙还是艰难地从伏低的姿态抬起头来,捕获到我的视线,强行与我对视,他极力隐忍时露出的笑容看起来很是狰狞,让我生生打了个寒颤。讀蕶蕶尐說網
他说:“是么?若是没了它,我想该担心怎么办的人不是我,而是你!”紧紧咬着那个“你”字,禾契笙把它的尾音拖了老长,无由,这个场面让我觉得有那么几分熟悉感,好似有个人也同禾契笙说过类似的话,而说过这类似话的人,似乎同我有着……很不一般的感情……
是的,那个人便是姜九黎……
想到禾契笙话语间饱含的感情可能是什么,我突然有些惊恐,不会、不会禾契笙他……他也对我……
不不不,我是不是太过自信了,怎么可能?我可不认为我的魅力已经到了任何男人见了都会身心沦陷的地步,这也太不要脸了。
止不住维持瘫坐的姿势向后挪了挪,后背很快就抵在身后的桌腿上,再也挪动不了一寸。
禾契笙看到我对他的躲避,钳在我手腕上的力道紧了紧,只向他的方向用力一扯,我就又跌回他身边。他眼中阴鹜之气骤起,盯在我脸上的视线冷冷的,直叫人心生胆寒。
不自在的同他错开视线,无论他今天为何会突然变得这般奇怪,说到底是我太过鲁莽。转眸间,我声如蚊蚋地问他:“那个……不管怎样,还、还是叫大夫来诊治一下,留、留了病根……”话语好似有千斤重,我每吐出一个字,我的头就垂低一分,到了此刻。除了所坐的那几寸地面,我根本看不到禾契笙的神色变化。
手腕上的力道一再捏紧,倏尔松懈。禾契笙放开我的手。缓缓站直身子,脸上惨白,额头上仍可见一排细密的汗珠。他又次闭了闭眼。动作迟缓的转身面向房门:“天不早了,你早些睡吧。明日切不可再耽搁去往京城的行程。”语罢,他一步一步艰难地走向门口,然后打开房门,手上的动作微有犹疑,但很快就坚定了决心,将房门大敞而开,他步履缓慢的消失在了我的视线中。
禾契笙离开很久。我都未从失神中清醒。坐在当地,后背倚靠向身后的红木桌腿,眼睛直愣愣盯着禾契笙消失的方向。房门没有关,大敞而开,偶尔路过的小伙计会下意识朝屋内望上一眼,每当看到地面上靠着桌腿而坐的我,都要担心地在门口问上一句,可我就像没听到,全部以沉默相对,得不到回应。伙计只得一脸莫名其妙地转身,远离我的门口。
径自枯坐在微凉的地面上,我什么也没想,可以说。大脑在这个时候只是一片空白,我诧异在悦来居后院时姬公孙对我的流连,更加不解于回房后禾契笙突然的到访以及……之后的失态(我情愿将之理解为禾契笙的失态),可我不想弄明白这一切,或许,是我不敢弄明白这一切。
夜色浓郁,我从地面上爬起来回到床上时,中天上的一轮皎洁明月已经迫近西天,:。躺在床上,我第一次感受到原来想要睡觉,也是这么艰难的事情。
瞪着眼睛望着床顶,耳听着桌案上烛花爆破的哔哔啵啵,眼前的景物开始变得模糊,然而我却并没有睡去,头脑中的思绪反而因为视线的模糊而变得更加清晰。
一晚上就在我纷乱的思绪中过去,第二天一大早,除了奉命准备车架行李的侍卫们早早起身,我竟是此行队伍里,最早起身的那个。
打开门的一瞬,昨天晚上看到我坐在桌脚失神的小伙计很恭敬的朝我行礼,而后就一溜烟跑开了,很显然他是认为我正为着什么事情而烦恼着,很怕我的烦恼会无处发泄而波及到他的身上。
无奈地摇摇头,若是昨天晚上,我确实有些苦恼,但经过一夜的思索,有些事情我倒是想通了,凡事顺其自然,这是我一贯奉行的至理名言,与其被世事所烦忧,还不如放开了心胸,坦然面对即将到来的一切风雨。
……咳咳,说是这么说,但经过一夜的失眠,现在脑袋里跟装了糨糊似的,特别是一双堪比国宝的熊猫眼,愣是把昨儿才见过的来老板吓了一跳。
因为昨天晚上吃的太多,所以今天早晨感觉上也特别饿,本是想下楼来寻些吃食,没想到却正与从外面回来的来老板撞个正着。
身子被撞得左右摇晃,差点一个不稳就栽在旁边的桌子上,幸而来老板眼疾手快,堪堪在我就要撞到旁边桌子上时,将我一把拉了回去,等我在他身前站稳了,才松开我的手腕。
看到我一脸的疲惫之色,来老板微感惊讶:“丫头你这脸色不好看呐,是不是我这悦来居的服务不够周到?唉,看来有必要对店里的伙计再行训练了。”
我无力地笑笑,摇头道:“我这与伙计无关,可能是前一日在岁寒镇休息得太过,偶尔失眠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你失眠了!?”我发现来老板还蛮喜欢大惊小怪。
嘴角抽了抽,我无趣地说:“是啊,我失眠了。”看看他满身的风霜气,我眉弯半挑:“来老板,这大晚上你不在悦来居休息,怎么才从外面回来?”不会是去哪里风流去了吧,诶……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内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