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之后,老太君便好一日坏一日的,好歹熬过了春寒,临夏时,天气好的时候还能出门看看花树,可日渐消瘦的身子一看便知道她正慢慢消散的生命力,每每徐三爷看着,便一整日的消沉,只有看到垣哥儿能在凉榻上能动能调皮的时候,他眼才透出些安慰来。
“您要去徐州?什么时候走?”项詅将手里逗垣哥儿玩的布偶扯出他满是口水的嘴里,问华夫人。
华夫人抱过垣哥儿,帮他扯了虎头帽,“过两日便走,待我们再回来的时候,便要回涞角去。”
“是为了尹家吗?”项詅含笑,终究是有缘人,华夫人去年在徐州住了一月有余,想来是见过尹家人的,以尹家小妹的性子,就算华郦这般沉稳的人,也时常提起她来,肯定是常见着,又是合了华家人眼缘的,算起来,尹家小妹,今年及笄了,难怪华夫人早便说了待华臣逸成亲之后再回涞角,原来是因为心里早就定下了人。
“去过信了,两家的意思都在那里,再说逸儿日后都是留京的,徐州是祖祠,多一家亲眷帮衬也是好的。”难为华夫人想那么多,若是按照华家的家训,也用不着这般想太多,迎亲过礼看的是两个孩子的心甘情愿,华夫人出到京都来,却也全了世人常用的规矩和讲究。
嫃儿侧坐项詅身边,小心听着母亲和伯母说话,“母亲,是给世兄娶新嫂嫂吗?”
这娶亲是好事,自然也没想瞒着别人,项詅含笑点头,“是呢,去徐州去娶新嫂嫂来京都。”
“母亲,那,嫃儿能去看吗,嫃儿还没去过徐州呢。”早先项詅便想了好几回,想去徐州祭奠外祖家,可这些年拖下来,硬是没有成行,此番要去,垣哥儿又太小,眼看着老太君身子骨这样差,她定是走不了的,若是嫃儿能去叩拜一番华家舅公,也是好的。
抬手帮她捋捋额发,“若是真想去,晚些禀过你父亲,得了允许,咱们再去请示祖母和太祖母。”
“嗯,多谢母亲。”不住点头,虽然有想去徐州玩乐的念头在里面,可嫃儿可不是胡闹的,徐州之于项詅,意义非凡,可她知道自己的母亲定然不会去的,那就让自己这个女儿去一趟,也算是敬孝心了。
华夫人一旁看着,“若是说定了,嫃儿小丫头可是要一同去徐州了?现在临夏,正是好走的时候。”也算是去散散心,这话,她没说出来,徐家人,因为老太君的病,已是好久不曾欢快些了,她今日来时,也曾去拜见过老太君,还是这般精心养着,只是效果不甚显,只是老太君心里看得开,说话行事十分豁达,这样也好,人总是要走向这一遭,虽然死亡让人恐惧,避免却是不可能。
“晚些回过三爷,再给您带话,今儿郦姐儿怎么不来?”若是项詅开这个口,徐三爷自然是答应的,侯夫人与老太君也不会束之小辈们,再说,华臣逸娶亲这样的大事,徐家总是要去人的。
垣哥儿啜着小嘴,在华夫人身上乱动,想来是饿了,项詅接过哄着,“她今儿有些风寒,你这里孩子都小,不敢让她来,昨儿他三哥硬说院子里的迎春花夜间甚是好看,吵着要去,着了凉。”华夫人说起三个孩子,虽满是无奈,可语气里满是怜爱。
“可请了大夫,若不然请刘太医去看看?”季节交替感染风寒也不能小看,须得十分小心。
“不用劳烦太医,昨儿听着她说话有些不对劲便喝下一碗浓姜汤,又不是什么大病,想来这会子已经好了。”项詅拗不过她,也心知从华老爷到华臣逸,两人都是知医术的,不过是一般风寒,想来问题不大。
说了会子话,华夫人便告辞了,项詅抱着孩子不方便送她,嫃儿跟着送出门去。
待徐三爷回到家,侯在廊上的嫃儿起来迎他,“父亲回来了?”
徐三爷才从老太君处过来,看着脸色好看些,想来心情不错,“小丫头怎么在廊上坐着?”
七岁的嫃儿也不常在徐三爷怀里撒娇了,凡事行起来,多像个小大人般,“女儿等着父亲回家。”
徐三爷笑开,“调皮丫头,几步而已,还等着呢?”
两人进屋里,项詅听见说话声也迎出来,“三爷回来了?”
招呼人打水来伺候他洗漱,之后一家子坐着,徐三爷去看垣哥儿,见他睡得正香,便出到前厅与她们母女说话,“今儿姜家的人来,嫃儿可去了?”
自然说的是给徐淳璋娶亲的事,老太君早先吩咐的话,让徐淳璋和徐淳疆两个要在今年完婚,恐怕也是怕自己熬不过,耽误小辈们的亲事的意思在里面,徐淳璋是小时候便定下的亲,去年下聘后,日子定在五月底,今儿正好是姜家来人看新房的,新娘子是姜氏娘家族里的侄女,现在三媒六娉都齐了,只等着五月底迎亲。
徐淳疆的好日子定在六月中旬,两场好事,都是老太君说定了要赶早办的,短短一个月要办两场婚事,好在期辰拉得长,五月到六月好日子都挺多,所以也不显仓促。
徐淳疆是徐二爷和闫氏的长子,女家自然家世不错,虽然当年侯夫人与侯爷也是文臣与武官家结亲,这会子到了徐淳疆身上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