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东在院子里足足等了半个时辰,才见到了耶律斜轸。
看到耶律斜轸,向东深知元淑并没有说谎。
耶律斜轸的脸色不怎么好,身上的气息太过内敛而不像一样那般狂野张扬,似受了重伤。
“大王,您这是何必呢!”向东不忍看天之骄子如此失魂落魄。“大王,你心里对她有愧,大可以用别的东西补偿她!”
耶律斜轸不悦,厉声道:“本王的内院之事,何时轮到你插手了?”
“属下不敢。”向东低头,却没有退缩,“如今大王四面楚歌,属下万望大王保重身体!”
耶律斜轸眼眸暗了暗,翘起唇角冷笑起来。
如今朝中无人能奈他如何,小皇帝年轻昏聩,萧太后坐镇大辽江山把持朝政,饶是这些年萧太后政治清明、英明果决,始终不过是一介女流之辈,朝臣多有不服,只要朝纲一日不稳,耶律斜轸对萧太后来说就还有利用的价值。
小小的高丽国,背后若是无人撑腰,怎敢与他明枪暗箭的耍花招?
耶律斜轸浑身肃杀,眼眸如寒潭一般幽深,他背对俯首听命的向东,挺拔的身姿如擎天之柱。
炽风扬起他的轻袍,却撼不动他尊碑似的身形。
“事情查到了吗?”
“当年高丽王血洗了一批怀有二心的朝臣,金大元得到风声,举家向大辽投诚,却被高丽王派出来的死士追杀……金大元在逃的家眷下落不明,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金志勋确实是金大元生前的爱子无疑。”
耶律斜轸目露不满,“就查到这么一点消息?”
向东不卑不亢,“属下上述所言句句属实,没有得到证实的消息,属下万不敢向大王禀告!”
耶律斜轸的眸光冷下来,带着不容忤逆的口吻命令,“讲!”
“传闻,金志勋与抚西的池将军有勾/结,不知是不是空穴来风,有人密报说池将军已将金志勋收做了义子。”
向东之所以没有将这个消息立刻报告给耶律斜轸,是因为他并没有得到证实。带来密报的人并非他信任之人,况且为了邀功,虚报消息者数不胜数。
“池大忠……”耶律斜轸低声咀嚼着这个名字。
他对此人并不陌生,在朝为官,仅有点头之交。
池大忠生的粗犷,一身蛮武,从表面看他,觉得他像是好战之人,了解他的人其实都知道他不仅好战,还野心勃勃。
池大忠不甘心只做抚西将军,一个小小的高丽国怎会满足他的胃口。他眼馋的是中原这块儿肥肉,觊觎的是耶律斜轸的位置。
“去查查池大忠的底下。”
“是。”向东领命离开,在槃离居门前又碰见了泪眼汪汪的元淑。
元淑刻意在此等着他出来。
她满脸期望,却也不乏忧伤。
“向护卫,大王可……可还好?”
向东不知如何作答,他本该记住耶律斜轸说的那句忌讳,不插手北院王府内院之事,可在他眼中,元淑与王府其他女子不同。毕竟是几次在途中患难与共之人,元淑吃了不少苦,与耶律斜轸养在温室里的那些柔软女子不同。
就凭这一点,足以让向东对她刮目相看。
向东还记得很清楚,当年他们受困汴京,险些难以逃生,当时元淑也出了不少力,与他们同甘共苦冒死相谏耶律斜轸,他们才能够全身而退。
…与只知争得耶律斜轸宠爱的内院女子不一样,元淑对耶律斜轸是真心实意。
向东安慰元淑,“元夫人安心,神医在侧,大王是不会有事的。”
元淑不但没有得到慰藉,反而眼泪落得更凶,“这可如何是好……我也劝过大王珍重,可他就是不听,还险些责罚我。那个杨琪,到底用了什么妖术蛊惑了大王……如今大王理智全无,一门心思都放在她身上……”她见向东神色复杂,又忙转口,“说我为一己之私也好,今日瞧见了大王那般情况,我怎会不心痛?我并不是容不下琪琪妹妹,可她……可她的存在好像能虚弱大王的气运一样,大王一日一日的变憔悴,我于心难忍啊……”
向东勾了勾唇角,想挤出一个无奈的笑都显得吃力非常,他对元淑拱手,“元夫人放心,大王他……他有分寸。”
“瞧,你自己都不确定!”元淑泪如决堤,一发不可收拾。
耶律斜轸真的有分寸?
他对杨琪的疼宠不知超过了多少人能容忍的限度。
此地眼杂,与耶律斜轸的内室相处过久,恐会惹来非议,向东不便多留,“属下还有命在身,先行告退。”
冷冷的望着向东的背影,元淑不再落泪,心里却嗤笑,一个一个都这么没用!
她何时才能成功的离间耶律斜轸与杨琪二人!
眸光转盼,元淑瞥见海夫人领着婢女气冲冲的到槃离居来,她唇角一翘,眼底划过一抹算计的光芒。
元淑迎上去,款款一礼后,面带关切道:“海夫人行色匆匆,可是要寻大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