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隐扳着杨琪的小脸儿,左右端详她上唇的伤,他眉头微蹙,疼惜不已。
虽是小伤,却不容小觑。恐怕又得数日才能消。
安隐念头一动,领着杨琪到了门口,对领着两个丫鬟侯着的青养娘说:“青养娘,小女体质特殊,跌打损伤、寻常疾病皆不能药愈,还望青养娘多多费心才是。”
青养娘低眉顺眼,敛手轻声道:“安大人放心,老奴必牢记在心。”
她瞟一眼杨琪,眼中闪过不屑之色。她假惺惺的对安隐抱着恭敬的态度,心里却对他的话深不以为然。
安隐并无疑心,对青养娘吩咐:“准备早膳吧。”
一听开早膳,杨琪两眼放光。
难得父女两人一同用早膳,安隐却发现杨琪如饥狼饿虎似的,就连她寻常不喜欢吃的葱花饼也一并往肚子里塞。
他哪里知道,杨琪这是在养精蓄锐呐。早上一顿吃饱,中午晚上就不用受那老太婆的气了!
她料定那青养娘当着安隐的面,不敢对她像昨日一样放肆打骂。这不,安隐与杨琪屋里用膳,青养娘带着丫鬟乖乖在外头侯着呢。
待安隐走后,青养娘拿下面具,对杨琪为所欲为,如同昨日地狱重现,甚至变本加厉。
吃了早饭,杨琪便一直在祠堂跪着,已经持续了一个多时辰。只要青养娘不说起来,只怕要她跪到午膳时分。
青养娘倒是悠闲,叫丫鬟搬了把椅子来,舒舒坦坦的坐着,不舒坦的时候还可以换个姿势。
只要杨琪揉麻木的膝盖或者有半分动弹,背上便狠狠地挨抽。
这些杨琪都能容忍,唯一让她受不了的是,这青养娘竟当着祠堂中这么多牌位面前,将瓜子皮丢的满地皆是!
“青养娘,孔子说的好,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自己都没有教养,又如何为人表率?劳烦你将这屋里的瓜子皮打扫干净!”
杨琪这回招来的不是戒尺,却被洒了一身的瓜子。
她忍无可忍,站起身来。然而膝盖一软,整个人又瘫在了地上。
青养娘抄起戒尺,一边往她身上抽,一边厉骂:“不过是汉人生的一条小野狗,竟然有胆教训起老身来了!”
纵然戒尺如暴雨梨花一样打落在身上,杨琪咬牙隐忍,一声不吭。
那两个丫鬟立在一旁,手脚局促,两人面面相觑了数次,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待青养娘打累之后,杨琪吃力的站起身。
忍着一身的疼痛,双腿也在颤抖,她强作镇定,对气喘吁吁的青养娘咬牙切齿,“别以为我默不作声,不告你状,你就以为我逆来顺受、忍气吞声。三日之后,我教你从哪来的还滚回哪去!”
青养娘大笑三声,往地上呸了一口,“你当我稀罕留在这破地方!”
她巴不得被北院大王召回北府,还过她荣华富贵的日子去!
迎着她的不屑,杨琪不甘示弱。
她冷笑一声,扬眉道:“你以为你回去之后还能像从前一样舒服?我必定让你待遇不同以往,声誉一落千丈!”
“黄毛丫头,好大的口气!”青养娘怒不可遏,若不是她没力气抬手,早就将戒尺甩了出去!
“别以为我做不到。”杨琪清幽幽的眸子里闪动着自信的光芒,她成竹在胸,好似运筹在握,身上散发着与她年岁相矛盾的气场。“还有一句,望你记住,老天有眼,善恶分明,报应不爽。”
往后的三日中,青养娘对杨琪的态度依旧没有改变,依然是看不顺眼就打,听不顺耳就骂。她身边的那两个丫鬟,大概是为了明哲保身,并没对杨琪动手,但都保持着不冷不热的姿态。
到了第四日,果真出事了——
这日卯时,丫鬟来叫杨琪起床,始终叫她不醒,之后发现她手脚冰凉,登时吓得失魂落魄。
她跌跌撞撞跑去向青养娘报告:“青养娘,大事不好了,那小汉人好像——好像没气了!”
“人没气还能活?这……这可怎办呀!”
这可都是青养娘一手造成的,万一那丫头真要是被打出了人命,她们两个微不足道的丫鬟也逃不了干系!
就算那丫头是汉人出身,她好歹也是南府宰相的义女千金!
丫鬟们无措的望着大惊失色的青养娘,这样的后果可都是青养娘酿造的,她们两个丫鬟哪里拿得了主意?
哪里知道,青养娘一转眼就丢下两个丫鬟,被吓得逃之夭夭了。
今早杨琪没来请安,安隐觉得事有蹊跷,便去杨琪住的西苑去一探究竟。
见杨琪混睡不醒,气息微弱,他忙去求了耶律斜轸请来了蒋御医。
大清早出诊,蒋御医牢骚满腹。不过怨言也是在嘴上说说,其实他也很心疼杨琪。
给杨琪把脉时,看到了她手臂上有淤伤,蒋御医将一干旁人请了出去,之后才好好检查了杨琪的身上。
不仅杨琪的双臂,她背上的淤伤尤其严重,错综复杂、纵横交落,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