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见过一两次吧。”梅清心中泛起一种类似恶心的感觉。也许是不怎么愿意处理这件事,自己并没有仔细想陈娟的目的。现在听谭贵妃提起,陈娟委屈惶恐的脸又浮现在眼前。
说起来,陈娟的姿色其实并不差。所谓娶妻娶德,娶妾娶色,陈伟枫的小妾们姿色均是出色,陈娟的母亲更是姿容冶艳,梅清曾经见过一次,虽然没说话,印象也算深刻。
只是,美人儿并不是只看五官身段的,大概经常巴结陈衡的缘故,陈娟的气质实在一般,以至于这次陪在自己身侧充任随侍,大家都以为是梅清的贴身丫鬟之流,还有位闺秀赞赏过一句,说陈姑娘的丫鬟知礼数之类。如果当丫鬟看,陈娟当然还可以,当小姐看的话……嗯,其实看不出小姐的样子来。
这样的人也敢在宫里给自己使手段下绊子,梅清简直觉得丢了自己的脸。
谭贵妃察言观色的本事自然一流,看出梅清不太愿意提及这个话题,识趣儿地没有继续问下去,二人略说了几句闲话便分手了。
陈娟并没有跟过来,一直等在流乐阁门口,站姿十分标准,收腹垂肩,低着头,双手交叠放在身前。梅清从她身前过,眼角都没扫她一眼,径直向外而去。陈娟低眉顺眼地跟了上去,保持落后两步的距离。看在外人眼里,倒仿佛梅清颇有些骄狂的样子。
梅清的心气儿已经平复,自刚才谭贵妃问起,自己觉得有些丢脸的时候,便意识到以这样一个人为对手,其实是降低了自己的身份。她这点儿小手段,简直不值一提。
回到拥挤的院子,梅清心里一阵烦躁,看来得赶紧催着哥哥找院子才行。曲氏和范氏都在等她,自是躲不过去,只得将宫里的情形简单说了说。范氏也还罢了,虽然有些惊讶,主要还是听个热闹,一副懵懂的表情。
曲氏听说竟飞来一群胡蜂,却是惊得脸色都青了。毕竟是高官的正妻,平日里也多少有机会出入宫中,深知这看似平静深宫内院,少许波澜都是暗藏无数暗涌,更何况这小小胡蜂实则是大大隐患。
她想了又想,终于还是说道:“三姑娘,这靖王妃其实和鸡肋一般,食之无味,弃之可惜。说起来是个王妃,将来靖王若是继承王位,还能成为王后,只是一则靖王和大昌的王爷毕竟差了一层;再则蒙萨位置偏远,习俗粗鄙,咱们京城的人过去多是不习惯的;更何况听说如今蒙萨王偏爱俪姬,靖王爷还有好几个弟弟,将来如何,其实不好说。咱们不如求个安稳算了。”
言下之意,觉得梅清不如推出靖王妃之争为好。
梅清听了倒有两分感动,曲氏也算是为她着想,此人虽说多少有些势利,总还不算黑心。若是能平平安安过个小日子,自然是不错,只是正所谓人生就像心电图,一帆风顺就说明你挂了,若是今天和昨天一样,明天又和今天一样,波澜不兴,那么活一年和十年,活一世还是两世又有什么区别呢?
轻叹了一口气,梅清笑道:“三婶娘说得自是有理,可是如今只怕不是咱们说得算了,譬如这太后下了帖子,谁敢不去?出了这等事儿,若是大家都纷纷推托了,皇家脸面也不好看。依我说,咱们只需不上赶着去争就是了。”
曲氏点了点头,梅清这样的说法也算是识大体了,当真被皇家看中,做臣民的自然只有服从的份儿。又说了一阵子话,便打算带着陈衡陈娟回去。这院子已是挤得满满当当,再容不下她们母女住下了。
谁知陈衡却笑着央求道:“这宫里还不曾去过,我还想和三妹妹好生说说话儿呢,母亲不如用了晚膳再回去吧。”
曲氏大感惊讶,陈大姑娘和梅清一向关系一般,怎的今日还要继续叙话?不过当着这许多人也不好驳了女儿的面子,正沉吟间,陈娟也在旁道:“女儿陪着三妹妹去了这半日,也觉得疲累得紧,母亲便应了姐姐吧,让女儿也能休息休息。”
曲氏便笑道:“你们一个两个都看上这儿了,要赖着不回去,那说不得咱们娘儿仨便一起赖着你大伯母就是。”一边儿说一边儿看着范氏。
范氏虽说来京城日子短,交际往来尚不甚了了,不过这些话总还听得懂,自是一叠声儿地挽留。
陈衡便和梅清回了梅清的屋子。
梅清心中也有些奇怪,宫廷见闻自己刚才已讲了不少了,难不成真的如此好听?陈衡进了屋子,却半晌不说话,看着梧桐刚捧上来的茶盅子发呆。
梅清已是累了,又不好催她走,索性告了个罪留她呆着,自己先回了内室换了家常的衣服,又重新洗了脸挽了头发,觉得清爽了好些,方又出来陪客。只见陈衡竟是连姿势都几乎没变,仍是看着眼前,仿佛那茶盅子能看出花儿来一般。
见梅清回来了,陈衡抬头看了梅清两眼,忽地没来由地哭了起来,且是越哭越厉害,竟有嚎啕之势。
梧桐在旁边服侍着,见了忙打了水,拿了手巾帕子过来。梅清便示意梧桐出去,自己将手巾递给陈衡,也不开口询问劝解,且由着她哭去。
陈衡直哭了一刻钟才慢慢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