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天,陈伟岩每日都忙进忙出不知忙些什么,梅清继续她的走读生活。于岩芝已经恢复了常态,冯嫒也缓过来变回温婉的模样,宫里一时也没什么新闻,世界似乎回到了原来的轨道。
但是,梅清觉得变了,一切都变了。
心底一根隐蔽的弦被轻轻拨动,总是隐隐发出美妙的回响。身边的一切都变得美好。
初春的日子自然还是冷的,枝头的新绿却让人心中暖洋洋。高高的宫墙圈出一个自成体系带些暮气沉沉的世界,不过凤至公主脸上越来越多的笑容还是让人心境明朗。每天睡前总是忍不住多看两眼窗子,昨儿才来过,今儿还会来么?
“你放心。”
低沉的男性嗓音似乎还萦绕在耳边。
放心么?
不知道。
只是梅清的脚步比平常轻快了许多。
宫里不久就传出两个消息,都与亲事有关。
蒙萨国王后所出的长子陆斐,在蒙萨被封为靖王。皇上有意在大昌国中为其选择王妃。
凤至公主明年即将及笄,选婿之事也提上了议程。
陆斐虽说一向低调,可是他身份特殊,难免惹人注意,加上形容俊朗,出入勋贵子弟的圈子,也见过不少内眷,不知是多少女子春闺梦中人。
蒙萨的靖王,王后的长子,将来多半儿要继承蒙萨王位的。虽然蒙萨地方偏远些,不比中原富饶,可是“未来的王后”还是极具**的。选妃消息一出,登时如热油里撒了水,激起一片响声。
头一件便是选妃的范围。
本来京中的贵女们应该都在应选之列,可惜前两年才选过秀女,若是选过秀女的再来选靖王妃,不免让人有“大昌皇族挑剩下的”感觉,故此凡是选过秀女的原则上便不再考虑。如此一来便所剩无几了,只有几名因故未参选秀女的,再有就是这两年才及笄的女孩儿了。
另一件便是选妃的方式。
若是按着大昌的习俗,男子择妻,主要是父母之命,如今是宫中指婚,似乎应该看太后的意思。
若是按着蒙萨的习俗,男子本人有极大的自主权,可以随意挑选妻子,且并不看重门第,故此蒙萨过的贵族多有与平民通婚的,据说蒙萨现任的王后就是一个贩羊家族的女子。
最后折衷为由靖王本人初选,再由太后和皇上在初选出的四人中确定正妃。
凤至公主择婿就简单多了。其实勋贵人家大多不愿子弟与公主结亲,平白的有个攀附皇族的名头,实际上并没什么好处。聘了公主,还多有不便。若是小夫妻搬去公主府居住,看着好似驸马倒插门一般;若是公主搬进驸马家中,日常起居礼仪都极其麻烦,一家子都得跟着折腾,所以大多是不上进的庶子才会愿意与公主结亲,求个表面荣光而已。
也不知那里吹起一股风,说既然靖王要选妃,公主要择婿,何不将公主下嫁靖王,岂不正好?
项静妃如今也静不下来了,气恼地在地上走来走去,手里拿着一条本应结在腰上的桃红如意结丝绦,被扭得不成样子。
“谁想出来的馊主意,那陆斐已经二十三了,蒙萨向来晚婚,他又滞留在大昌,所以才一直没娶亲,比你大了十岁有余。再说蒙萨比京城还要冷,人烟稀少,物产单一,就是什么牛啊,羊啊,皮毛之类的几样,怎么能让你嫁到那里去。”
凤至看着母亲烦恼的样子,咯咯笑起来,道:“这有什么好烦的,父皇若是有意,早就直接将我指给靖王了,何必绕这些弯子。再说……”她看着母亲身前摇晃的丝绦穗子,失神了片刻,才接着说道:“梅清姐姐说,靖王妃这个位子,恐怕很难坐,皇上只怕要选个有谋算的,帮着大昌控制蒙萨呢。”
静妃停下步子,冷笑道:“你倒是把她的话信个十足,只怕还不知道吧,陈雅自己便是靖王妃的候选之一。”
“梅清姐姐?”凤至惊讶地叫起来,“不会吧,她可是选过秀女的,还在理王府住了好长一阵子呢。不是说选过秀女的不能参选么?”
“说是这么说,总有例外。她只能算选过一半,中途就因为父亲贬职的缘故退出了。再说,她参加的这一半是被选上了的,不是被挑剩下的。如今她父亲也复了官阶,所以让她参选也是说得过去的。”静妃语气一转,带上了不少嘲讽:“你知道是谁跟皇上吹的风,让陈雅参选的么?”
“谁?”
“宜妃。”
“宜妃?申……申姬这个骚狐狸,怎么会和皇上说这个?”凤至惊讶得眼睛都瞪圆了。
“那就不知道了,我放在宜妃宫里的人只传话过来,说让陈雅参选的意思是皇上在至坤宫传出去给太后的,不是宜妃吹的枕头风又能是什么?”
梅清自己倒还不知道参选一事,听说选过秀女的不能参选,她便将自己自动剔除了。不用和莺莺燕燕们硬拼,其实心里还暗暗松了口气。至于这种情况下如何让自己成为靖王妃,那就让陆斐去忙好了,反正他不是说让自己放心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