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侧的门通向因格利斯无所不收的图书室——这座山谷里真正的宝藏。朴素的木门毫无装饰,甚至有点歪歪扭扭。而门上……多了一个符号。
就连伊斯也花了一点时间才分辨出来。那符号极浅,藏在木纹之间,不像是刻上去的,倒像是自己长出来的。
可它原本并不存在。
伊斯走过去,沉默地盯着它看了好一会儿。他不认识这个符号,但至少看得出它像什么——它像那几块石板上的符号。
安克兰留下的石板。埃德说其中每一个符号都是一个名字……那是神之语,一个名字已几乎能包含所有。
他带着某种微妙的神情伸手触摸时白鸦笑了起来。
“这可不是我画上去的。”她说,“你的木头人可以作证。”
伊斯沉着脸收回手,看向穆德,他的木头人便开始慢吞吞地挥舞自己的手臂。
这符号的确是自己长出来的……就在伊莱的攻击之后。所以,这是是魔法留下的痕迹——而白鸦的魔法在这里受到极强的限制,她不能离开这栋木屋,也不能改变屋子里的任何东西。
“不过,也许。”白鸦白皙细长的手指晃到他眼前,刻意像施法般扭来扭去扭成朵花:“也许我把它画在了你的脑子里?”
伊斯还是不理她——他的任何反应都会让她更加兴奋。
如果这是因格利斯留下的……他的确拥有一块石板,但他很清楚地告诉过伊斯,他并不了解那些符号的含义。
既然不了解,又如何能使用?
……他骗了他吗?
伊斯不想接受这种事实。尽管他对那个老法师其实并没有多少了解……可他大概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只把他当成一条龙,却还能那样平常地对待他的人。
木门依然轻轻一推就开,门内排列整齐的书架看起来没有任何变化,一直延伸到他看不见的地方。这个独立的空间被魔法所控制,一旦遭到入侵便会自行封闭……但伊斯并不觉得是伊莱?克罗夫勒的攻击触发了什么。
他根本连远志谷都没能进来。
这其中有什么不对。伊莱的攻击,白鸦的“求助”,这个符号的出现……
在这种时候。
他迟疑片刻,准备把门关上。换做从前他更有可能进去一探究竟,但现在……
穆德的手触及他的后背——那硬邦邦的感觉不容错认。他以为它想对他“说”什么,但在他回头之前,那力量突然变大,猛地一推。
伊斯身不由己地向前迈出一步,踏进了门内。
他心中一空,一时竟有些茫然。
回头时他看见门边的白鸦……和穆德。木魔像依然那么忧郁地看着他,似乎那一推不过是无心之举。可图书室的入口分明已开始扭曲——隔着向内收缩的空间,白鸦美丽的面孔可笑地变了形,眼中那一丝嘲弄和同情却异常清晰。
“别生气……”
她的声音还能断断续续地传到他耳边:“我们……这是为了你好呢。”
他没有试图冲出去——已经来不及了。他只是定定地看着穆德……虽然什么也看不出来,
他其实一直保持着警惕,但那警惕是对白鸦的,因为穆德不会背叛他……它怎么可能背叛他?
“门”在他眼前关上。那看上去依旧是一扇可以随时打开的木门,但伊斯知道,即使真能打开,也很难说到底是通往何处。
他木然地站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居然还呆呆地握着那杯花草茶。
手指微微用力,脆弱的玻璃杯便碎裂开来,依然滚烫的水落在他手上,印出一片绯红。
他花了一点时间才能正常思考。他早已不是那么易怒,甚至能理智地告诉自己穆德或许并没有背叛……它不过是个魔像,它的灵魂像一点轻雾,一旦找到它的弱点,就能轻易改变。即使有错,那也是他的错——他不该把一个毫无心机的魔像和一个狡猾又强大的女法师放在一起……
心上那一点刺痛却始终分明得难以无视。
最后他索性沿着书架一路走下去,右手轻挥。与创造空间的魔法相关的书籍各自从书架上飞出,半悬在他身边。
至少在这里,魔法依旧能运行。
而这地方不过是因格利斯创造出来的……萨克西斯的父亲甚至在万年前就能施展更为精妙的法术——在一根手杖里创造出一个小小的世界,容得下万物生长。
他就不信……他连离开这里都做不到。
.
“很难确定它到底通往何处。”
伊卡伯德说。
然后他停下来,停了好一会儿。
埃德猛地回过神,讪讪地坐直——牧师显然是发现他走了神。
“你应该知道,我们的世界并不是唯一的。”伊卡伯德淡然继续下去,似乎刚才的停顿根本没有发生,“近千年前……魔法更为昌盛之时,人们曾经一度热衷于‘旅行’至另一个世界。各种各样的空间入口数不胜数,对各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