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卡伯德回头看他,眼中掠过一丝奇异的光,像诧异,又像狂喜。
“……你说呢?”他反问,语调缓慢,却掩饰不住那种……兴奋?他的眼睛亮得出奇,让那张平凡的面孔多了种难以形容的光彩,仿佛他从前都不过是一尊雕像,这一刻才真正活了过来。
埃德几乎要倒退一步。他扔出那一点小小的火苗,的确是有着纵火的心思,却没想到能烧成这样……他觉得他终于看见了一点真实的伊卡伯德·贝利亚,看见他内心深处的狂热,就像深藏在冰冷坚硬的岩石下奔涌的岩浆。这样的伊卡伯德更像个人,却显然同样不好对付。
要出口的话在心底反复斟酌,却在启唇时被伊卡伯德挥手堵了回去。
“我们换个地方。”他说。
埃德抬头看看天空——在光天化日之下的神殿里讨论这样不敬神明的问题……可不是得换个地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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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踏入属于伊卡伯德个人的领域,埃德得努力控制住自己才能不好奇地东张西望,尽快这“领域”不过是间书房,看起来还没有布鲁克·修安的那间大。
以埃德如今的敏锐,都察觉不到房间里有什么魔法的气息,但他本能地觉得,这地方一定没有看上去这么简单。
或许因为从来不会有客人,这里连椅子都只有一张,两人只好站着说话。
埃德有些小小的忐忑,毕竟他所有的也不过是猜测,但他狡猾地从远志谷里白鸦拿出的那叠疯法师罗穆安·韦斯特的手稿开始说起,伊卡伯德果然听得聚精会神。
地狱,那邪恶之地的景象,不知从何时开始,在埃德脑海中越来越清晰,仿佛他曾身临其境,仿佛他曾亲眼看到过那堵无数破碎的灵魂堆砌而成的、没有边际的高墙……
他打了个哆嗦,从那幻境里挣脱出来,看见伊卡伯德过于专注的眼神。
他盯着他……又像所看的并不是他,而是他身体或灵魂之中的某样东西。那神情让埃德毛骨悚然,仿佛自己正被一层层剖开,暴露出其中最深的、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曾经,躺在卡斯丹森林里奥伊兰那座林间小屋地底密室的石台上,差点真的被剖开的时候,他也有过同样的恐惧……但奥伊兰的眼神冰冷,充满讽刺和探究,伊卡伯德的眼神却如此热切,热切得像是看着自己一生的挚爱。
埃德觉得自己竖起的每一根毛都在瑟瑟发抖。
“……‘地狱正在死去’。”
片刻之后,伊卡伯德微微前倾的身体恢复了正常的姿态,说出的话却让埃德摸不着头脑。
“这是布鲁克送回的唯一一句话。”牧师缓缓地把话说完,“中间或许漏了些什么……这是我们唯一能听明白的部分。”
——哪里明白了?
埃德苦笑,却也明白今天他所能得到的大概也只有这么多了。伊卡伯德甚至没有对他所说的一切做出任何评价,只是给了他这么一点消息作为交换。
但他说了“我们”,那么这件事,肖恩应该也是知道的。
“你那位从地狱而来的小个子朋友或许知道更多。”伊卡伯德低低的声音里藏着某种难以形容的东西,让人不由自主地用心倾听,“当然,他不会轻易说出……他很可能根本说不出,但从一个人的行动总能判断出他的目的,而从他的目的总能推断出原因……只是,他很擅长隐藏自己的行踪,如果我们能知道……”
埃德在点头之前控制住了自己,浑身发冷地意识到,连那个“我们”,都很有可能只是某种诱惑,让他在不知不觉间放松了警惕。
他想要“利用”伊卡伯德,对方又何尝不想利用他。
他愿意付出信任……但不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
“如你所说,尼亚,是我的朋友。”他一字一句地把话说清楚,“你如何对待他,我就会如何对待你。”
伊卡伯德眯起了眼睛——他不是听不懂,这像是威胁……却也算是某种期待。
“……如你所愿。”他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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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奸巨猾。”娜里亚评价。她对这个伤害过伊斯的牧师永远不会有半点好感。
“但我大概能抓到一点点他的……”埃德搓搓手指,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
“痒痒?”娜里亚随口说。
埃德嗤地一声笑出来,用力点头:“他是那种,找不到真正的答案就得不到满足的人——倒是更像法师。”
“别变成罗穆安那种疯子就好。”娜里亚想了想,又补充,“我觉得疯了的罗穆安也比他可爱呢!”
埃德再次点头。探求真相并不是什么坏事……但如果失去了底限就会变得非常可怕。
但伊卡伯德小心隐藏的狂热似乎也还没有到疯狂的地步,像是有某种东西束缚着他,让他不至于迷失方向,为了一个答案而不择手段……而束缚他的,恐怕也并不是信仰。
埃德烦恼地抓抓下巴,抓到几根稀疏的胡渣。他觉得那应该与肖恩有关。伊卡伯德的忠诚属于肖恩·弗雷切,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