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是真话。”
角落中,有人轻声打破长久的寂静。
那是一位身着白袍的中年牧师,胸前绣着大地女神的徽记。
安特……或奎林选择的见证者让人无可挑剔。对大地女神的信仰古老而广泛,而她的圣职者也一直以低调、淳朴和公正闻名。
“他所说的是他自己相信的真实……但那不一定就是绝对的真实。”似乎恢复平静的布鲁克开口道,“梅布尔大人,你跟我一样清楚法术的局限。”
“但我也很清楚,他不可能编造出一个如此完整的故事,然后让自己坚定地相信那是真的。”梅布尔的声音温和低沉,却无可反驳。
“即便那是真的,也并不能证明赫莉娜?克利瑟斯是死在佛雷切大人手中……甚至不能证明他所看到的那个女人就是赫莉娜。”布鲁克分辨道。
“但至少可以证明柯林斯神殿绑架、囚禁了一个无辜的女人,并且隐瞒了她的死……或者您想要说,那个女人也是某种邪恶的怪物变化而成……像那条冰龙一样吗?”安特冷笑,“如果真是这样,又有什么不可告人,甚至需要抹去自己的圣骑士的记忆?”
“冰龙”这个词立刻让埃德又清醒了几分。他抬起头,脱口道:“伊斯一点也不邪恶!”
那几乎是本能,他根本来不及阻止自己……他可以忍受自己被质疑,被欺骗,但他不能接受任何人再用这个词来形容他的朋友!
安特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瞪着他,像是在看着什么他无法理解的东西……而他并不是一个人——连菲利都不由自主地微微摇头。
埃德闭上了嘴,恼怒地意识到自己的反驳天真又不合时宜。
“为什么不请那位牧师来解释一下呢?”亚伦?曼西尼从容地接上了被打断的话题,微笑着建议,“伊卡伯德?贝利亚……佛雷切大人虽然不在,贝利亚大人却显然是知道些什么的,不是吗?”
“如果你能‘请’来那位大人的话。”泰利纳嗤笑,“恐怕他连国王的命令也不会放在眼中,而一整支军队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那是实话——但国王的脸色因此而变得相当难看。
“我当然做不到。”亚伦笑嘻嘻的,像是完全没有听见关于国王的任何议论,“但有人可以……圣者大人,您是否能尽快请贝利亚大人到这里来呢?我相信这只需要一个简单的法术。而且正如您所说,无论如何,您依旧是那个被人类,矮人与精灵共同承认的圣者……即便是佛雷切大人也得服从您的命令吧?”
埃德愣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亚伦是在对他说话。
亚伦的语气诚恳又亲切,亲切到完全无法分辨其中是否有讽刺…… 但他说得没错,埃德可以用传言术将伊卡伯德叫过来,那位牧师大概不会高兴,但应该也不会拒绝。
这听起来似乎是相当合理的要求——照艾瑞克的叙述看来,关于那个女人,伊卡伯德绝对是知道些什么……埃德却本能地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布鲁克和菲利都在这里,如果把伊卡伯德亚叫过来,神殿里便只剩下了布劳德和另外两位高阶圣骑士,如果发生什么意外,他们很可能无法应付……毕竟还有一支不知何人派出,也不知目的的军队,就隐藏在距离神殿不远的地下暗河通道中。
——但斯科特还在神殿。
想到这一点,埃德稍稍放下心来,忽然想起,不知为什么,艾瑞克说了很多……却一个字也没有提到斯科特。
“圣者大人?”亚伦带着完全无害的笑容提醒。
埃德几乎就要点头,罗莎的警告却突然在耳边响起——“小心亚伦?曼西尼。”
他迟疑着,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够了。”安特不耐烦地开口,“我已经给了你足够的机会,可惜你显然不知珍惜……埃德?辛格尔,你或许并不完全知道肖恩所做的一切……但你也同样是杀人的凶手。”
埃德脑子里嗡地一响,像是被一记重锤砸到了头上,茫然睁大了眼睛,呆呆地问:“……什么?”
他从未想过“杀人凶手”这种罪名也能落到他的头上……虽然他的确是杀过人,但那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杀了一个死灵法师啊!
“我很想知道那到底是什么感觉,埃德?辛格尔”安特冷冷地看着他,“当你把那个年轻牧师的尸体抱在怀中,假惺惺地为他的死而哀痛时……一条在你操纵下的巨龙,一个声称被你所救,死而复生的国王还不够吗?你非得在所有人面前演那一场戏来证明你的力量?不得不承认那是一场好戏……甚至骗过了精灵王……”
埃德依旧茫然地看着他。他根本听不懂安特到底在说什么——他是在指责他害死了堤姆吗?
“……陛下。”菲利站了起来,带着压抑不住的怒气,“是不是该提醒您,这样严重的指控需要确凿的证据……还是说您就喜欢在各种缺乏证据的指控间跳来跳去,让所有人都晕头转向,不得不赞同您的每一句话来以求解脱呢?!”
那已经是毫无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