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该起程了。”公公进来,略一躬身。
润苏静静地,起了身。
寒蕊无助地拉住了她的衣袖,试图做徒劳的挽留。
“过一阵子,我就回来了。”润苏笑吟吟的眼光很坦然。
寒蕊不好意思地笑笑,松开了手,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
晚秋还在跟红玉依依惜别,润苏头也不回地,登上了马车。
“红玉。”随着寒蕊的低唤,红玉靠了过来,同寒蕊并肩站着,看马车远去。
“不送到中宫门去?”红玉探头望着,见寒蕊半天不动,便又自话自说:“啊,其实没什么的,不过是去庵里小住,过段时间就回来了……”
“她不会再回来了……”寒蕊的眼泪,无声地滑落。
她还记得,那一次,在归真寺……
她和润苏在后山的石阶上,润苏就是那样,笑着说:“就你神神叨叨的,我再告诉你一遍,我的事,求菩萨没用,要靠自己。”
“你不信菩萨,可别怪到将来,菩萨不眷顾你。”寒蕊重重地戳了一下润苏的额头。
润苏想了想,说:“如果连菩萨都不眷顾我,那我就诚心悔改,皈依我佛,终身侍奉菩萨。”
寒蕊想笑,但看润苏的样子,又不象说笑,只好也严肃着,相对而立。
这一次,她知道,润苏死心了,也彻底臣服在了命运的脚下,出家,既是为了逃避远嫁,也是为了,弥补当年对佛祖的冒犯。
润苏,已经下定了决心,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寒蕊是知道的,润苏心里想的。就跟她自己心里想的是一样,也许,这就叫姐妹连心。
“她不会再回来了……”寒蕊长叹一声,喃喃道。怅然而绝望。
“刚才不是?”红玉才起了个高调,一看寒蕊的脸色,马上又降了下去:“刚才润苏公主不是说,她过一阵子……”
“她骗我的,”寒蕊幽声道:“她怕我难过,怕我拉着她不让她走……”
“真的么?你才反应过来……”红玉诧异着。
寒蕊轻轻地摇摇头:“我早就知道的,她要这么演戏,我也只好,这么装,不然……”她的眼泪。象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下来。也许,只有自己装成傻乎乎地听信了润苏的话,润苏才能安安心心地走。
红玉静静地看着寒蕊,猛地感到一阵锥心的悲凉。
这还是从前的寒蕊吗?她从前,是多么的直率。多么的藏不住话,更别说演戏了,可是,现在的她,能用心感受别人的想法,开始学会不露痕迹地掩藏自己真实的情绪,她会一个人悲伤。却永远,永远地离开了快乐。
红玉安慰地挽起她的手臂,故做轻松道:“别想了,那我们进去吧。”
她不会再回来了……
寒蕊默默地望着前方好一会儿,忽然说:“我还是,想去送送她……”倏地。她抬起脚,就往中宫门跑去……
润苏微闭着眼,靠在车上。
寒蕊是开始变得聪明起来了,但她还不至于能聪明到,识破自己这一次的谎言吧。润苏的心里泛起一阵苦涩。寒蕊的确是越来越聪明了,可是,也越来越不快乐了。润苏猛然间,想起寒蕊从前那憨憨傻傻的快乐,她觉得喉头有些发酸。
紧紧地闭上眼,不让眼泪流出来。她逃也似的离开寒蕊,为的,就是不要流泪。她不能回头,也不想回头,只怕一回头,泪海便无可抵挡。原以为,她们姐妹会相依到老,没想到,分别来临得这么快。
她庆幸,不用去远嫁蒙古,只要达到这个目的,付出任何都值得。她知道,就象父皇说的,自己的美丽和聪明,已经享受了上天的眷顾,那么其余的,比如运气和感情,就应该留给寒蕊。
让上天,把这一次的运气也眷顾给寒蕊吧。
润苏轻轻地捏紧了拳头,默念道:菩萨,我曾经轻视于您,如今,我已经悔过,并且履行自己的承诺,愿意用残生来侍奉您左右,只求您,再给寒蕊一次机会,就此一次!我只求一次!
“公主,就到中宫门了。”晚秋掀开车帘看了一眼,忽然喊了一声:“咦——他怎么……”
“谁呀?”润苏不耐烦地问了一句。
晚秋正要说话,就听见侍卫在外边说:“请里面的人下车盘查。”
“我们奉了源妃娘娘的特旨,”晚秋回答:“润苏公主……”
“知道是润苏公主要去出家,但源妃娘娘说了,要仔细盘查,免得带了些重要的东西出去。”侍卫口气很硬。
真是欺人太甚,连一贯老实的晚秋都要爆发了,却被润苏一拖:“我们下车。”
下得车来,一眼,就看见平川站在旁边。这就是晚秋刚才为什么要咦一声的原因所在了。润苏一想就明白了,父皇的身体越来越不济了,为了争夺皇位,源妃嫌御林军不够用,把平川的部队也调了一部分过来。
原来你这么聪明,也有糊涂的时候。润苏在心底冷笑一声,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