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霞默然地摇摇头,叹一声,不说话了。
正在母女俩沉默之间,平川踏进了屋里。
“早朝这么早就散了?”郭夫人有些诧异地问道。
“今天没什么大事,”平川看了英霞一眼,忽然说:“皇上宣布了,淮北水利的事不查了,就到此为止。”
英霞一顿,怔怔地,失了神。
这就是寒蕊的答复——
她没有失信,不管用什么方法,她影响了皇上,做出了这样的决定,最后一次庇佑了郭家。
泪水缓缓地从眼眶里冒出来,英霞捂住脸,好半天,才迸发出压抑的哭声,哭声渐渐地放大,渐渐地痛快,终于将劫后余生的痛快奔泻而出。
郭夫人看了平川一眼,欣慰道:“郭家不该绝,老天有眼啊……”
“是么?”平川冷冷地回了一句,起身回了房间。
“你这样放过了他,将来总有一天,会后悔的,”磐义把蛐蛐罐子一盖,斜眼望着寒蕊:“养虎为患,胜于自决。”
寒蕊不屑道:“别这么危言耸听。”
“多好的一个机会,你该推波助澜,把他给灭了,”磐义阴沉道:“至少,什么都不做,也可以借父皇的手,好好地惩戒他一下。”
寒蕊定定了望了弟弟一眼,不满道:“你这人,见死不救也就算了,怎么还这么歹毒呢?!”
“做人不能妇人之仁。”磐义皱了皱眉头:“这样会害死自己的。”
“我做都做了,还想什么想,要害死也是将来的事,到将来再去想罢。”寒蕊懒得听他数落,一扭头,出去了。
“等你将来哪一天落到他的手上,就等着看他怎么报答你吧!”磐义的嚷嚷紧跟在后面。
寒蕊回头,嫣然一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他不是这样的人,等着我来嘲笑你吧。”
磐义瞪瞪地望着寒蕊的背影,半晌无言。
寒蕊轻快地穿过后亭,因为让郭家逃过了一劫,她满心欢喜,可是磐义的话,却深深地刺进了她的心里。眼前,又浮现出平川那张冰冷的脸,那双痛恨的眼,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左脸,还肿着呢。那一耳光的疼痛让她骤然间一惊,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失落和浓浓的愁云。
真的会象磐义说的,我是在养虎为患吗?
他是这么恨我啊,如果我不是公主,恐怕,这脸上迎来的,不是一耳光,而是一刀,要的也是这项上人头!
寒蕊一噤,缩了缩脖子,叹了口气。
若是逮到了机会,他会置我于死地而出这口恶气么?
寒蕊黯然而又凄然地想到,弟弟的话是正确的,平川,显然做好了跟她不共戴天的准备。他不想跟她有任何关系,自然,也就不会领她一点情。当然,她也没打算让他知道。
那么,将来……
将来的事谁知道呢。寒蕊轻轻地一笑,豁然地想,反正对他,对郭家,这是最后一次了。我已经做了,也没什么好后悔的,将来要怎么样,顺其自然好了,若是天命,躲也白搭。
润苏慢慢地从绣架上抬起头来,望着寒蕊:“你回来了?”
恩,寒蕊应了,坐下看桌上的花样。
“我劝你不要去,你还是去了?”润苏轻声道:“没想到,父皇还真是答应了你……”
她好奇地问:“你真是,胆大包天呢,怎么跟父皇开口的?”
寒蕊咬了咬嘴唇,默默地低下头去。
我是怎么跟父皇开口的?
真若宫,源妃披着衣服,打开门,一脸的愠怒登时转变成了微笑:“我当是谁,这么晚了,还这么大胆子,敢直闯我的卧室,原来是寒蕊公主啊!快进来坐,有什么急事么?”
“我,我要见父皇。”寒蕊硬着头皮说。
源妃笑着,柔声道:“皇上已经歇息了……”
“谁啊?”里间传来皇上的问话。
“父皇!是我!”寒蕊大声叫着,拨开源妃闯了进去。
皇上笑着在案几旁坐下来,温和地问:“又怎么了?”
寒蕊左顾右盼一番,不说话。
源妃正拿了衣服来给皇上披上,皇上挡开了她的手,低声道:“你们,所有人,都出去吧。”
源妃一刺,望了寒蕊一眼,微笑着退下了,眼睛里,却透着火辣辣的妒意和冷冰冰的敌意。
“就知道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皇上笑道:“出什么大事了,非得这么晚来见父皇?”
寒蕊迟疑了一下,欲说还休,咬咬嘴唇。
“不说?不说朕就要送客了。”皇上仿佛知道她想说什么,一点也不急,还有耐心跟她抬杠。
一听这话,寒蕊急了,冷不丁冒出一句:“您就不要责罚平川了——”
皇上呵呵大笑:“没事,我责罚他干什么?”
寒蕊一下被呛住了,只好低下头后悔,要早想好怎么说再来啊,这下可好,如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