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惜春除了星象上的事放在心上,其他的事,多是凑合了事。遇着不能凑合的,只得临时抱佛脚。
第二日要陛见了,唐惜春才想起来,陛见的规矩他还不大懂哩。
好在,他身边有个万能的阿玄。
只是,阿玄懂的也只是女眷的规矩礼仪,何况阿玄又没做过官,哪里会知道官员陛见的规矩。阿玄倒是听人说起过,对唐惜春道,“最大的礼数无非是三跪九叩。不过,这也要看场合。大哥不如去问问侍郎大人。”
唐惜春点头,“这也好。”
罗侍郎官居三品礼部侍郎之位,一把胡子的年纪,大事小情不知见识多少,遇到唐惜春这样的也头疼。虽然对唐盛这个女婿比较欣赏,但,若唐女婿在跟前,罗侍郎还是想问问唐女婿,就他这屁都不懂的儿子,真不晓得唐女婿怎么就敢放他出来!
抱怨无益,尤其唐惜春明日就要面圣了。罗侍郎只好耐下性子教唐惜春陛见的规矩,包括头不可乱抬,言语要恭敬之类的基本注意事项都事无巨细的同唐惜春讲了一遍,唐惜春使劲的往脑子里塞,心说,以前他见陛下不这样啊。当然,那会儿陛下还不是陛下呢。兴许跟升官儿的道理一样,人的位置变了,排场也就不一样了吧。
唐惜春脑子里胡思乱想着,教唐惜春规矩的罗侍郎道,“明天让大管家跟你一道去吧。你要记着,陛下是万乘之尊,在陛下面前,不论说什么做什么,都要三思之后再三思。”
唐惜春皆应下了。
至于入不入心,则只有天知道。
罗侍郎瞧着唐惜春那张酷似其父的脸庞就暗暗叹气,心说,只长个好胎子有甚用,怎么就没把唐女婿的脑子遗传过来!
想到唐惜春这样的脑子就要去面圣,罗侍郎简直忧愁的夜不能寐。
唐惜春睡得倒好,他觉着,面圣的规矩都学会了,已无可挂心之事,一夜好眠后,第二日穿着崭新的五品官服进宫陛见。
说起来,这是两人第二次见面,若是寻常人,哪怕与皇帝陛下先时有过相交,如今君臣有别,也有略略矜持一些的。
唐惜春此人,天生就少根弦,明湛免了他的礼,又赐座,待他也颇是和气,很有些老朋友见面的意思,“惜春,可算是见到你了。”当初是想招揽唐惜春到镇南王府去做事,不想倒害人家被土匪劫财劫色,只要一想起这事,明湛心里就有些……说不出来的滋味儿。
唐惜春眼中含笑,打量着登基未久的皇帝陛下,笑道,“陛下长大了。个子高了,更像个男子汉啦。”
明湛唇角抽了抽,“我早就是男子汉大丈夫好不好!”
唐惜春道,“以前是小孩子,现在才算长大。”
明湛知道唐惜春就是这么个性子,何况,如今难得有人肯这样没神经的跟他说话,并不以为忤,反十分没神经的同唐惜春聊起天来,道,“我是个子长得晚,人家都说二十三,还能蹿一蹿呢。我今年才二十二。”
唐惜春道,“这倒是真的。我二十三的时候也长高了一寸左右。”
两人先探讨了一番身高问题,唐惜春才跟杜若国主打招呼,“小若。”又取笑明湛,“陛下先前还不与我说,我还以为陛下心上人是哪个哩。要早知道是小若,我一准儿给你们预备贺礼。”大家都是断袖,说起话来便格外亲切。
明湛原也不是什么谦虚的人,何况,他自觉同人家杜若国主夫夫恩爱,唯有一点不爽,他们这关系吧,不能爆光。哪怕许多人心里有数,可在外头,大家是不能说的。唐惜春这样笑嘻嘻的说出来,听得明湛心下舒畅:本来就是啊,大好的亲事,偏生不能提。他不能对外说,便意味着没人对他的亲事表示祝福。甚至他亲爹镇南王还千叮咛万嘱咐,生怕明湛被杜若国主卖了还帮人家数银子。至于朝臣,不要死要活的反对就算明理了。这般认真的表示祝福的,唐惜春是头一个。
明湛一面受用,一面警觉的问,“惜春,你怎么知道我跟飞飞……”阮鸿飞,杜若国主的大号。
唐惜春想都没想便道,“小雪告诉我的啊。”
小雪!
明湛不动声色,“你跟黎雪关系还不错啊。”
唐惜春存不住事,便将黎雪的事说了,他道,“我在寨子里住了两年多,说白了,寨子里的人跟外头的百姓也没甚差别。我觉着,还比外头人简单些呢。陛下,你跟小雪的冤仇,我不大清楚。可我想着,你们打仗,最先死的反是无辜的人。我想到这个,就十分不好过。”说着,唐惜春还惆怅的叹了口气。
打仗的原因,明湛一时半会儿的也跟唐惜春说不明白,而且,太复杂的,恐怕唐惜春也听不懂。明湛挑着明白的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如果黎雪肯低头称臣,我不是非要打这一仗。黎雪盘踞山中多年,是蜀藏边贸的大患。他不肯降,只得打到他降。”
唐惜春还是忍不住问,“陛下,不能不打么?”
“若能不打,我何苦劳民伤财的派永定侯去蜀中。实话跟你说吧,黎雪是王八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