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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裁缝回到家时,妻子没有做晚餐,而是忧心忡忡地坐在客厅里等着他。
丈夫终于回家,妻子小跑着从屋子里迎接出来:“大事不好了,亲爱的。今天城堡里的人在街上贴布告,说是将要回收所有的土地。我的弟弟们都在乡下,没了田地他们可怎么活?老天啊,这是要逼我的家人们去死吗?”
裁缝脸色阴沉,没理会妻子的大惊小怪,自顾走到屋子里发现没有炉子没烧、晚餐没做、连杯热水也没有,顿时大发脾气:“你这懒婆娘,我累了一天回来,你就这么迎接我吗?”
“你还管这些做什么?听到我刚才说的话了吗?我的弟弟们可就要失去土地了!”妻子尖叫着说。
“那本来就不是他们的土地吧?你的弟弟们本也是佃了别家的土地来种,难道主人家死了那些土地就归他们了?有这种好事?”裁缝也大声嚷嚷起来。
妻子被噎了一下,以更大的声音叫道:“那有什么不行?拥有土地的老爷们不都被定罪了吗?既然别家都急切地把耕种着的田地占为己有,我的弟弟们怎么就不行了?”
“好吧,那么你就去跟城堡里的夫人们这样说吧,你去恳求那些高贵的夫人们,把你那点心思坦白地告诉那些夫人们——她们会支持你的弟弟们占有那些土地的,谁的地租都不用交。”裁缝气极反笑,黑着脸大声说。
“如果什么事儿都要靠我去说,那我嫁给你图的什么?你不是在成衣厂工作吗?你可是城堡的‘自己人’,你还管着十几个针线工!”妻子毫不示弱。
“原来你还记得我是在成衣厂工作,而不是市政厅!你以为那些老爷们会听我的意见?到底是谁给了你这种想法?”裁缝已经气得不行了,“听着,城堡去年没有收农税,今年也只收三成!让你的弟弟们老实点儿配合民政司的工作,否则的话,那些土地厘清之后有的是人家愿意去耕种!”
“三成税!这种鬼话就拿去骗骗小孩子吧!谁会相信呐!竟然连自己的妻弟都不帮,我看错你了!”妻子高声叫道。
“领主大人和光大人都说了三成税,难道是特意说来骗骗你这无知的妇人、骗骗你那几个贪婪成性的弟弟?!”
“你也已经被城堡迷惑了!居然相信所谓三成税的谎言!”
“你……!!”
类似的对话在无数家庭中出现,相比起低税带来的实惠,更多人产生的是不安、惶恐等情绪。毕竟对这个世界来说五成税都已经是上面的大人们在特殊年月里的恩赐,哪儿听说过只缴纳三成税的时候?
三月中旬,随着新土地政令的下发,海得赛数十万农夫、或是跟农夫家庭有联系的人家无不因此而恐慌、动摇、难以置信;城堡抛出的糖果太美妙,以至于人们不得不怀疑那糖果上沾染了毒药。
“来了、来了!”
一座自由民小村,几个孩童从村口跑进村里大声呼喊着。村中聚集在一块儿的家主人们协同村长,紧张地站起来冲村口处的小路张望。没多久后,一辆角马拉的车出现在村口,穿着蓝布工作服的人驾驶着马车,老远地就冲农夫们挥手。
“日安,亚尔弗列德少爷……”被村人扶着的老村长诚惶诚恐地行礼,马车上跳下来的年轻人连忙快跑几步将老人扶起。
“快别这么说,我已经不是什么少爷了。”威利·亚尔弗列德爽朗地笑着,自然地扶着老村长的胳膊,与村民们打着招呼,和乐融融地往村中心的礼堂走。
老亚尔弗列德子爵的嫡子威利·亚尔弗列德,在老爹反抗城堡失败、沦落成庶民的同时,他家这位二世祖反倒是因祸得福,在雷恩工程队混出了头;还被作为优秀工作者、追随者之一,分配到了亚力士矿业公司去做高级管理层。
体重超过两百斤的威利在严厉的训练之后恢复了本该属于他这个年龄段的好身材,又因接触城堡体系较早、受周围同伴上司的影响,与他那个反对城堡的老爹形成鲜明的反比、成了光·弗兰迪的狂信徒。推广新土地政令时市政厅的人手不够,各家公司都出了一批人来配合城堡的政令推广工作,威利·亚尔弗列德正是其中之一。
——可别认为这是苦差事,许多人想争取可还争取不来。一辈子在企业沉浮并不是年轻人们的最终目标,有点儿野心的,自然是向往着进入城堡的权力中心。
这个村子和亚尔弗列德家颇有渊源,因为这村子的土地不久之前还属于亚尔弗列德家——当然,这个不久指的是安普城的贵族被清洗一空之前。
威利作为亚力士矿业公司的高管,自身分红不少;再加上上过了追随者课程,对靠着收刮农夫那点地租过富贵日子的生活已经看不上眼。来这个村子里宣传城堡政令的工作,还是他特地向民政司申请的。
小礼堂之中,威利坐在正中间,对着诚惶诚恐的村民们微微一笑,将城堡下发的文件以平铺直诉的口吻重复了一遍,又按照流程,请村民们自由发言提问。
“威利少爷,这边的土地厘清后,真的能让我们继续耕种吗?”老村长第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