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摇头,目光落在刚才叶逸辰扔在地上的斗笠上,怔了怔,忽然,她弯腰将其捡起,递给路冉佳,“将斗笠还给他。”
说罢,她就转身进了暗格,完全忘了她戴在面上的面纱已经被拽落的事。
路冉佳见周围的顾客还都看着这边,显然还在惊讶中没回过神来,她连忙赔笑脸,“对不住,对不住!是我处理不周扰了大家的兴致,为向大家赔礼道歉,我宣布,今日凡在萃缘轩消费的一律打八折,过时不候。”
她话音刚落,铺内立时响起一片叫好声,一众顾客压下心头的震惊和疑惑,继续在铺内挑选银饰。
路冉佳看了眼手里的斗笠,只觉得它像块烫手山芋,烦躁地叹了口气,就连忙走出铺子,欲去还斗笠。
却见那个蓝衣的苍白男子已经晕倒,被一群侍卫七手八脚地抬上了附近一辆奢华的马车,不一会,那马车快速地驶离了她的视线。
她蹙了蹙眉,随手将斗笠丢进附近的杂物堆,回了铺子,却见已经重新蒙上面纱的洛安正从铺内走出。
她一惊,连忙迎了上去,“少夫人,你这是要去哪?”
“路掌柜,我有些乏,今天想先回去休息了。”洛安对路冉佳交代了一句,就径自往前走去。
“少夫人慢走。”路冉佳对洛安的背影行了恭送礼,感觉没什么异常,就折身回了铺子。
为保险起见,她还是决定将今日铺内发生的事情全部告知主子。
于是,她回了暗格,简略地写了封信,接着,她召来一只信鸽,将信件绑在鸽腿上,就将信鸽放飞了出去。
另一边,洛安行尸走肉般走在路上,脑海里一直回放着刚才的情景,心一阵阵地抽痛,仿佛遗失了一件她此生最珍贵的珍宝,她寻觅不到,只能在一片苍茫中漫无目的地游荡着。
至云水居的时候,她面上已经一片湿润。
“少夫人,你这是怎么了?”守门的阿幺看到洛安这副悲伤的模样吓一跳,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
洛安已经摘了面纱,她一把抹去脸上的泪,才说,“我没事,沙子吹眼睛里了。”
“少夫人,睁眼说瞎话也得有个度,你这分明是在哭。”阿幺一语中的,仰头,眸光锐利地审视着洛安。
“让开,我想回去休息。”洛安坦然地回视着拦在她身前的阿幺。
“少夫人,你确定没事?”阿幺眯起了眼,依旧抱着手臂拦在洛安跟前,一副人小鬼大的模样。
“确定。”洛安恢复漫不经心的模样,答了一句,就直接使出轻功绕过阿幺飞进了府内。
阿幺意味深长地看着洛安离开的方向,眸底掠过一抹幽光。
忽然,她直奔自己的小书房,在纸上沉稳地落下“少夫人今日异常”七字,就召来信鸽,将此消息传给了远在宫中的云熙。
洛安一回房,就一把关上门,整个人背靠着门缓缓滑落,坐到地上,抱着膝盖,紧紧闭着眼,极力抑制着自己几乎失控的情绪。
她脑海里,像被打开了阀门,一段段记忆正以惊人的速度喷涌而出,酸甜苦辣,尽数有之。
自从刚才见过那个身穿蓝衣的男子,她就一直感觉不对劲。
毫无疑问,她跟那个男子应是认识的,但她就是想不起他是谁,也想不起自己与他曾经究竟有何纠葛。
所以,她才想问男子,迫切地想知道他的名,他的身份,他的一切!
却不想,她的行为伤到了男子,从男子的神情就可看出,而且伤得不轻。
那一刻,见男子落泪,她真想直接一巴掌拍死自己算了,心疼得发颤,心底只有一个声音——
自己宠他都来不及,怎能让他落泪?
生出这个想法的时候,她被自己吓了一跳,可想想,她又觉得理所当然,紧接着,她又被自己这份觉得理所当然的想法吓一跳。
于是自刚才,她的情绪便一直在跌宕起伏中行进,但下意识地,她竟不想在面上表现出来,所以,她便一直极力伪装着自己,直到此时——
她伪装不下去了!
那些记忆洪水般席卷着她的理智,令她疯狂,濒临崩溃的边缘。
原来,这具身体由始至终都是她自己的!
原来,在这个世间,她有自己的亲人,自己的爱人,甚至,还有自己的孩子!
原来,她和熙的一切,不过是他自己强抢来的!
……
过了许久,洛安深呼吸一口气,缓缓站起身,目光冷凝,走至梳妆台边,用帕子一点点地拭干了面上的湿润。
接着,她拿起桌上的画笔,在自己脸上涂涂画画起来。
不一会,她就成了一个样貌普通的年轻男子,重新打理了一下头发,换上一身小厮的服装,她就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小厮。
走出房间,她就低着脑袋,一副谦卑的模样,根本没人怀疑她。
想了想,她眼珠子一转,闪进云熙的书房,将云熙曾经为她画的丹青全部收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