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侮了您,对谁都不好交代……
索性您收起这一套留给主子爷吧……
爷可比奴婢要懂得欣赏得多!
何必再这么作践我家福晋呢?!”
不等我开口,安茜掷地有声,被我紧抓不放的手心却冷汗不止。
一句主子和奴婢的比较,可是将这位如今正风生水起的格格狠狠踩在了脚底下。我知道安茜是将所有的怨气都撒在了她身上,字字都尖锐得生刺。
我心里一紧,话一出口,覆水难收。若果真她此行不善,那这一番明讥暗讽可是要给她招来大祸的!
来不及出声,我用力扯了安茜的小臂,却也默不作声。
我必须承认,安茜所言正说出了我的心声。
依然沉稳的脸庞波澜不惊,仿佛那些冷硬的嘲弄无关痛痒。
她倾身深深拜下。
“福晋,奴婢自知奴婢对不住您!非但没能感恩图报,反而以怨报德,是谓天下最无耻之小人……
然,奴婢只有一句肺腑之言,信与不信全由福晋……
当日,福晋对奴婢的大恩大德,奴婢没齿难忘……”
“你叫张汐颖?”
被我打断的她显然还没有回过神,约莫好一阵才又一脸惊奇地望着我,遂缓缓点了点头。
“好名字……好名字啊……
你的父亲……张之碧?”
仿佛是听到了什么惊天之语,她双肩一摊,全无了方才的镇定自若。
“这……这不可能……您……您怎么会……”
我无声地笑了,在心底。
仰首,而泪流。
“说吧……你今日到底有何贵干?”
半晌,室内一片静寂。
“福晋神通广大,汐颖也实在没什么可隐瞒的了……
奴婢确是扬州员外张之碧之庶女,我的娘亲是他在花船上买下的一个清倌……
头几年,还是有些宠爱的,恰逢又怀了我,后来……”
失宠的故事我听过千万,如今自己也成了活生生的例子。
“去年苏州踹匠闹事,父亲买进了大量的上等针织布匹,本以为可以稳赚一笔,结果……谁成想朝廷接济,将南北通货贸易,大大压低了水涨船高的布匹价格,谁知道父亲竟然是压上了所有的财产和良田,从此一贫如洗……
之后,父亲一气之下,久病不起,又欠下了大笔的诊费,只得变卖了所有的家当,一个好好的家……就这么败了……
大太太和几位姨娘先后卷了细软背井离乡,我只能同娘亲二人相依为命……日子过得实在苦,不久娘亲也撒手而去,我被歹人所害,卖给了人牙子,辗转卖来了京城。本来若是卖进了正经人家做个丫头,奴婢也是认命的,可是……娘亲临终前千叮咛万嘱咐,莫要再走她的老路……奴婢不等他们将自己卖入那肮脏地方,就想方设法地跑了出来。”
“然而,他们都是京城里的霸王,又怎么会轻易放过你一个弱女子,你只得在西城演出了一场衔草卖身的戏,为的就是能够在京城多显贵的西城找到一个可以依靠的主子?!”
这一回,她的眼中不再有意外,只是含泪颔首。
“福晋猜得不错!奴婢的算计总是瞒不过您的!”她轻叹,“奴婢深知,是福晋救奴婢于水火,可如今奴婢却鸠占鹊巢,亲手在您心窝插了一刀……
奴婢罪该万死……”
边说,她俯身拜下,身体随着哽咽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一般。
“奴婢对不起您,更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良心?
呵……我终于明白了她的来意。
“你……爱上他了……”
她不语。
并不意外的答案。
一个自小受尽风霜的女子,一夜之间集万般宠爱于一身,又是那样一个男子。
温润如玉,忠孝谦卑……
这样的男子令绮瑶这样心高气傲的女子都为之倾心,更何况是倍受苦难煎熬的贱妾之女。
慢慢地,我紧攥着胸口的衣襟,心像铅铸的一样沉重,撞击着五脏六腑。
“你今天来就是为了自己的感情违背了良心而向我忏悔的吗?……
那我告诉你,我不需要!……”
“不!福晋……奴婢自知愧对您的德被,愿意……愿意倾尽我所有来报答您……还有爷的恩情……”待她平复了呼吸,“福晋……您有所不知……语倾姐姐的孩子恐怕是保不住的……”
“什么?!”
“福晋,语倾姐姐原有心悸之症,如今有了身子,更是不堪重负,太医已有所顾虑,爷已经有了不保胎的打算。”
是啊!患有心脏病的孕妇在这个医学相对落后的时代,想要顺利自然生产确实几率是非常低的。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
就是当年赫舍里皇后身体健康,又并非头胎,不是也一样香消玉殒。
“所以……这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