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慈宣将书册一丢,并没有一丝意外和慌乱,神色平静的让翠竹给她更衣,自带着翠竹和灵儿出去了。
来到建章宫之时却见秦昭仪和苏婕妤都在那里,地上还跪着三个人,一个是太医令严太医,还有两个是丫头,其中一个正是她厨房中的小平。江慈宣心头暗笑,今日倒是都来齐了,再观齐瞻,却见他面沉如水,眼含怒色,他一身衮冕坐在上首,即便不说一句话却给人一股莫名的压力。
江慈宣恭敬的走上前去向齐瞻行了礼,而秦昭仪和苏婕妤自然也起身向她行礼。
因她是受传来建章宫的,给齐瞻行的是大礼,然而行完礼之后齐瞻却久久不让她起身,他左手把玩着青玉珠子,一颗一颗很有耐心的拨下去。
他嘴角勾着一抹浅笑,说出的话却透着森然寒意,“车婕妤病重,秦昭仪和苏婕妤都相继来探望,皇后作为中宫之主,倒是在未央宫坐得住。”
言外之意好似在说她这个皇后不负责,对于后宫嫔妃不闻不问,不过话中多多少少都点出她是在故意争对车婕妤。
江慈宣心头冷笑,齐瞻这种人还真是可笑,他将车婕妤当成宝便觉得全世界的人都将她当成宝了?
“回陛下,臣妾记得陛下曾经交待过,后宫诸人不得擅自打扰了车婕妤,臣妾一直牢牢谨记着,不敢有违。”
是你自己要将车婕妤当做宝一样,生怕别人一亲近她就要对她使坏,我不过是乖乖听你的话而已,又有何过错?
齐瞻又被堵了一下,嘴角微微一抽,却冷哼一声道:“皇后你可知罪啊?”
却见她并没有丝毫疑惑不解,神色如常,语气不卑不亢,掷地有声,“臣妾不知。”
她如此笃定淡漠的样子看得齐瞻很是不爽,他目光落在严太医身上,不自然的带着一丝怒气道:“严太医,车婕妤的病经过多日修养已经好了许多,怎的又突然病倒了?”
严太医暗中咽了口唾沫,刚刚他已经将车婕妤的病情细细告知了皇帝,如今他又故意问出来,想来是让他说给皇后听的,是以他便毕恭毕敬道:“回陛下,车婕妤早先受了风寒,虽然已经好了不少却依然没有痊愈,还需好好将养着,而臣给婕妤娘娘开的药都是温和解寒的,可今日娘娘喝的药中却含有积雪草和知母等大寒之物,婕妤娘娘本就体虚,如今有寒气侵体,自然会支持不住。”
“车婕妤的病一直是由严太医诊治,严太医是太医令,想来也不会将这些辛寒的药加入车婕妤的药方中,那么这些药又是从哪里来的呢?皇后你可知道?”
江慈宣依然微垂着目光,恭敬道:“臣妾不知。”
齐瞻轻轻哼了哼又道:“想来肯定是有人暗中在车婕妤的药中动了手脚。”目光在小平身边的丫头身上瞟了瞟,语气幕的转冷,“车婕妤的药一直是由你熬的?她的药中怎的加了这些东西的?!”
那丫头吓得一抖,哆哆嗦嗦的说道:“陛下饶命啊,是皇后娘娘宫中的小平带了药来让奴婢加到车婕妤药中的,小平是皇后娘娘宫中的人,奴婢自然不敢违抗,还望陛下恕罪!”
被点了名的小平也吓得脸色一白,急忙在地上咚咚磕着头道:“陛下饶命啊,奴婢也是奉了皇后娘娘的旨意,那药也是皇后娘娘给的,主子的话做奴婢的怎敢违抗?还望陛下明察。”
江慈宣冷眼看着这一切,也不愤怒也不争辩,由着这些人胡说八道。
齐瞻一直暗中观察江慈宣的反应,却见她好似置身事外一般一直静静的跪在那里,一双杏眼微垂,眼中流波婉转,只有一种自然而生的媚态,却全然没有做恶事被揭露的慌张,也没有被冤枉的委屈,平静的好似天山之上的一汪清泉。
因齐瞻一直都没让江慈宣起身,而秦昭仪和苏婕妤作为后宫的妃嫔,皇后没起身,二人自然也还跪着,此刻听了这丫头的话,秦昭仪便道:“皇上,宫中有规定,后宫诸人不得随意到药局拿药,而且太医开的药方子也要在药局备案,皇后怎的就那么巧有那辛寒之药呢?莫不是那丫头说谎话吧?”
小平一听这话,立刻争辩道:“回皇上,今日皇后娘娘掉到了湖中,刘太医来看过,说皇后娘娘受了风热,便开了两副治风热的药来,其中便有积雪草和知母,娘娘便是捡了这药中的积雪草和知母给奴婢让奴婢拿给专门给车婕妤熬药的小丫头的。”
听了这话,秦昭仪便假意惊讶道:“咦?皇后掉到湖中应当是受了风寒才是,怎的却受了风热呢?而且好巧不巧,偏偏还就是风热……”她故意将语气拖得更意味深长一些。
齐瞻凝眉沉思秦昭仪的话,那一双狭长的目光中透着几许如刀般锋利的光芒冷声质问道:“皇后,你还有何话可说?”
江慈宣依然是恭敬的低垂着头道:“回皇上,这些事情臣妾并未做过,还望皇上明察。”
她说话的语气平缓恬静,好似只是在跟人心平气和的聊天,倒一点都不像是给自己争辩的样子,齐瞻有些不解,这女人究竟是底气不足,还是太过自信他会给她主持公道所以才这般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