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云部人大多穿白袍,在一群白柱子里发现一根白柱子其实很有难度,但景横波偏偏就看见了,大抵是因为那根柱子太高,太白,又太直,太僵硬的缘故。
宫大白柱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景横波并没有很诧异,宫胤既然进入了落云部,以他的德行,就算心里不想来,腿也会不由自主跟在她后面的,这点自信她有,只是没想到跟这么快,好巧不巧该看的都看见了,不得不慨叹一声老天对他真的不大厚道。
看见就看见了,她也不打算解释,既然他什么都不解释给她,她当然要礼尚往来。
宫大白柱子此刻的眼神很值得推敲,深邃、乌黑、直接、似要将她脸上看出朵花来,她脸上便当真笑出点花来,抬起手臂,搂住了左丘默的脖子。
左丘默还在发傻,她不习惯他人碰触,下意识要避,景横波附在她耳边,笑嘻嘻地道:“大家都是女人,放开点。配合好我,才有翻盘机会oK?”
左丘默看一眼那一对脸色霜白的姐妹,立刻扯出一抹有点僵硬的微笑,伸臂搂住了景横波的腰。
景横波笑得很开心,仇恨果然可以炼化精钢,左丘默这种铁一样的女子,一样可以为了报仇而和女人调情。
很好,要的就是这样放得下放得开的。
左丘默忽然眼神一抬,眸光厉烈地向某个方向射去,景横波一侧头,就看见她和宫胤目光在空中交击,一个冰冷,一个坚硬,她仿佛看见了溅射的火花。
哟,是左丘默特别敏感,还是大神已经控制不住了?
左丘默忽然眼光又一转,噼啪又是一阵火花,景横波一瞧,好家伙,裴枢在马上单手按剑,脸色铁青,看那样子,马上就要冲过来了。景横波急忙给他打眼色,示意另有隐情,稍后解释,眼睛都快抽筋了,裴枢才恨恨哼一声,眼不见为净地转过头去。
台下那对王室姐妹愣了半天,眼看左丘默和景横波亲昵模样,脸色越发难看,两人中看起来稍大的那个,想了想,急忙上前一步,敛衽为礼,细声细气地道:“未知女王陛下驾临,敝国有失远迎,伏祈陛下恕罪……”
她在那说客气话,景横波也不答话,也不扶她起来,笑吟吟地打量她,这位地位不高的公主,容貌寻常,只是神态婉娈,低眉顺眼,瞧上去倒平添几分楚楚可怜风致,确实是那种最易令人心生怜悯、未说话只需要颤颤眼睫便信上三分那种品种,天生受气小媳妇状,景横波相信她只要挤挤眼睛眼泪说来就来,捧捧心脸色说白就白,绝对真实可信,不需加五毛特效的那种。
她那个妹妹倒是高大胚子,眼眸锋利,眉宇间却又略显阴沉,看似冲动莽撞直白心肠,然而眼神转侧间又有深沉思虑之色,显然也不是个简单角色。
景横波一路走来,阅人多矣,只看面相,心底便叹息一声,难怪左丘默要输,左丘默太骄傲,真正的直肠子,遇上这两个心机智谋都不缺的女子,一个扮弱,一个冲锋,一个装无辜,一个装憨傻,强强联合,天生绝配,白莲花绿茶都甘拜下风,左丘默算个啥啊。
此时正听见那姐姐道:“……葛莲、葛芍见过陛下。有一事需提醒陛下,您身边这位,其实是个女……”
景横波“哈”地一笑,截断她的话,大声道:“莲花芍药是吗?好名字,怎么不姓白呢?芍药这名字有点俗气,朕给你重新赐一个可好?叫碧池如何?又有意境,又有情趣,再适合你不过了。”
葛莲葛芍眨眨眼,后者脸上掠过一脸愠怒之色,随即笑道:“谢陛下好意,只是名乃父母亲长所赐,不敢轻易……”生怕景横波再来什么荒唐话,赶紧道,“只是陛下,你身边这女……”
“女人事多啊真是!”景横波呵呵笑着又截断了她的话,“我怎么觉得有点累了。”转头妩媚地对左丘默一抛媚眼,“未来夫君,扶一把?”
左丘默嘴角抽搐一下,扶住了她的手臂,景横波笑道:“劳两位迎到这里,辛苦了。这便请前头带路,朕直接去你们王宫拜会落云大王,顺便也知会他一声,朕又纳了他国中英才为王夫了。”
葛莲葛芍大急,再也顾不得礼仪,急忙上前一步,拦住景横波,低声快速地道:“陛下左丘默是女子,她欺君……”
“陛下我今儿告诉你一个秘密,陛下我喜欢女子。陛下我是双刀,陛下我男女通吃。”景横波凑过去,笑眯眯低声快速第三次截断了她的话,葛莲一个震惊的“嗄?”字还没出口,景横波已经色迷迷地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小样儿,油光水滑的,我见犹怜啊这是。你这再三拦住朕,莫不也是看中朕了想要自荐枕席?虽然丑了点,但看这模样当很会承欢,要么给你也封个侍妾,专门侍奉我这新王夫?”
葛莲呆了一呆,一抬头,看见景横波眸子里,三分戏谑三分冷,竟然不完全像是开玩笑,她激灵灵打个寒战,此刻才感觉到女王的敌意,更感觉到如果她再不识相,这位传闻中行事放纵、专门害人王室、对贵族从来态度不好的女暴君,真的有可能把她要了,赏给左丘默为妾,而她一个出身不高的公主,大王未必会为她抗争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