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广场上擂台会的热闹,纵马一跃而过。
这样的飞马,很容易惊动京卫和负责落云城内外城戍守的五城兵马司,前方一阵骚动,有人拨开人群艰难行进,向这边奔来。
前方因为擂台会,大批人群聚集,根本没有马可以前行的地方。要么绕行,要么直冲而过。
黑马上黑衣女子,冷冷抬眼看一眼那些攒动的人头,不急不忙抬手,拨落发上金玉首饰,将有些散乱的长发,用一根黑丝带束起。
只这一束,她那原本宜男宜女的俊秀精致容颜,顿时摒弃了属于女性的娇柔细腻,再衬着她冷凝的脸部线条,紧抿的薄唇,忽然便完完全全风华清俊的铁血少年。
前方五城兵马司的司卫距离她不过五丈,四面八方都有,最前面的领头者,隔着人群对她拼命摇手,大声呼喊,可此时百姓正在兴高采烈围观擂台会,喝彩声不断,将那些声音湮没。
她冷冷一扯唇角。
不听也罢。
不过就是不可违抗王命,赶紧悬崖勒马,此刻闯城为大逆,须得为国公府千余人口着想云云。
她已经听烂听腻,快要会背。
如果不是为了国公府着想,她这千里荒原才能存活的鹰,如何愿意折断翅膀,远嫁浮水?
如果不是因为忠于王室,她这功臣之后,百战伤痕比年纪还多的落云女将,何至于为他人所骗,在替王室流尽半身血之后,还要替王室代嫁?
今日闯城,早已做好准备有去无回,射出的箭收不回弓,她宁愿断弓折箭,只想在落云宫前,问问那两人,问问这外表富丽内里腐朽的王室贵族们——亏心否?亏心否?
五城兵马司的司卫,已经距她只有三丈,人数数百,形成包围之势,而前面,人潮千百,如汹涌大江,拦于道路。
她不过冷冷一哂,脑海中闪过茫茫草场,十二岁第一次上战场的少女,面对着生性最为凶悍的边境边戎,当时也是这样四面包围,面临横江,那些闪亮的刀尖,汇成白色的霓虹,劈进眸中。
那时她怎么做来着?
伸手,挽缰三道,手中鞭子,高高扬起,在半空中旋出飞云一般的鞭花。
“啪!”
“律——”一声长嘶,黑马扬蹄,腾身而起,黑色油亮的身体在半空中猛然舒展,兵士们愕然停住脚步,仰头看那黑马躯体展开如黑旗,看那肌肉在皮毛下优美滚动,看腾空的四蹄舒展成极限的角度,一飞三丈,越过所有人头顶,看那女子黑色衣袂如铁剪,将风一剪。
“砰。”
巨木擂台上忽然凌空而降一人一马,巨大的冲击力生生将厚木地板踏碎一个大洞,正在比试的两个人猝不及防,只感觉头顶忽然一暗,似日光被黑云遮没,随即身子一倾,双双滚到了马踏碎的洞里。
而旁观的人连那三丈头顶的飞跃都不曾感知,只看见忽然一人一马踏碎擂台,马上人黑发一扬,手中短枪一投,哧啦一声,擂台上垂下的幕布生生撕裂,那一人一马,再次飞起,越过幕布不见。
如天神初降,转瞬来去。
众人张大了嘴。
片刻后,惊呼如潮,吞没天地。
“天哪,这是何人?”
“也是参加擂台会的吗?”
“如天而降,骑术精绝,如此风采,方才那些,忽然都觉不够瞧!”
“如此霸气,方能展现我落云风采,方能配那传奇女王!”
有人开始大喊。
“王夫!王夫!”
更多人跟随喊起,声音上冲云霄,“王夫!王夫!”
喊声里,五城兵马司的司卫惶然相顾,一头冷汗。
“赶紧通报京卫和宫城!”
喊声里,有人自高处缓缓回身,一身白衣如雪,在这满城白衣的落云部,并不十分显眼,但若有谁看见那双眸子,便觉这天地都似在这眸中冰雪冷彻。
“王夫!王夫!”的呼声淹没一切声音。
他微微皱了皱眉。
……
飞马跨三丈,过我满城潮。
落地后她未曾停息,甚至不曾回头看一眼那破裂的擂台,和汹涌的人潮。
身后“王夫”的喊声听在耳中,根本不在意,她一腔悲愤,满腹心事,哪里还注意这人间男女,你情我爱?
世间一切皆骗局,她不要再入局中。
过了这段最热闹难行的路段,之后的道路渐渐宽敞,但宽敞不意味着安全方便,她是军中宿将,自然知道,越往中枢之地,越地形宽阔,被围剿逃脱的机会越小。
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
这一身热血,早已打算洒在这一路上,耗尽一身一万八千滴血,她不信自己走不到那宫门前,问不出那一句话!
前方又有马蹄急响,她一扬眉,须臾之间便已听出,骑兵过百,步兵无数。
身后却忽然一重。
有淡淡热热的呼吸喷在后颈!
她想也不想,一个翻身,衣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