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她靠自己搏来基业、拓开眼界、拥有疆域、身边拥卫了越来越多的人,身负更多责任,她才会更多牵挂,更多人生乐趣,更多存在的意义,才不会因为失去他,便失去人生全部色彩,从此在灰色天地里静数白发。
如果她拥有很多后,不再爱他,因此遇见更好的人,她的一生,才能活得更饱满幸福。
他愿她的世界只有他,他不能让她的世界里只有他。
这万千矛盾心事,怎么回答。
“你若爱我,为什么要选择那样的方式决绝?你就不怕我伤心欲绝,一死了之吗?你就不怕我从此丧失爱的能力,一辈子行尸走肉吗?”她问。
“是我不好。”最终他只是道歉,“是我不够信任你,我觉得那情境,你留在帝歌太危险,又怕自己不能好好保护你,也知道你不肯自己走,只好逼你走。”
她盯着他,总觉得这理由虽然说得通,但似乎还有什么要紧的没说出来。
她不认为以他的能力,当时的情境,真的没有办法解决,非得送走她。哪怕亢龙不安分,他还有玉照龙骑,还有蛛网蜂刺,他根本不会把所有要紧势力交托给别人,成孤漠不会是他对手,谁都不会是他对手。
他完全可以先控制那群怕死的,暂时安抚亢龙,然后和她慢慢收拾掉那群人。
收拾掉那群人,慢慢换血,有他一直扶持,她还怕没有势力吗?所谓帝歌格局被动难破,那也要看是谁掌握大权,她不信他不能。
而且那句“又怕自己不能好好保护你”,实在不像是他说的话。
她可以理解他的难处,但她不喜欢到了现在,他还隐瞒她。
“我觉得,”她缓缓道,“你好像没全部说实话。”
他心中苦笑。培养她成长的后果之一,就是越来越难搪塞她。
“这个时候,我有何必要再骗你?”
“韦小宝说,撒谎,七分真三分假最难分辨。你那三分假,在哪里?”
他却问:“韦小宝是谁?”
景横波气结。
“你如果用这个理由回答我。”她冷冷推开他,“那我就有理由不原谅你——我最讨厌不尊重我本人意志,一意孤行代我做人生决定,以为我好的理由,对我肆意伤害的人!”
他却扯着她衣袖,问她:“你是什么时候将我扮过的那许多角色,都理清楚的?”
“早就开始怀疑,但在你演穆先生的时候,因为出现了两个穆先生,我一时混乱,又曾推翻了怀疑。”她哼一声,“当然,看见大殿里那些衣物面具,再不全部理出来,我的智商也就和猪一样了。”
“大殿里的东西?”他声音却有疑问。
她顿时停住,心中想到这才是关键,也暂时忘记生气,急忙道:“就这殿里,放着你用过的很多改装衣物。我先是看见一条像你的人影进大殿,就追了进去,然后看见这些东西,顿时将那些事都串了起来。也正因为这些东西,我才下定决心,一定要在沉铁王宫等到你,问个明白。”
宫胤的眼色慢慢冰冷,半晌慢慢道:“我用过的所有改装物品,事后都已经毁去。”
景横波顿住,扭头看他,两人目光都似在瞬间冻结。
细思极恐。
如果这一路,都在他人目光之下……
“不可能!”宫胤猜到她的想法,断然道,“没人有这能力。”
“那就是事后拼凑猜测。”她想了想,“或者你身边有内奸,或者我身边有人有问题,或者我们两边都有人有问题。将各种线索综合,得出了这一路的脉络。”
宫胤默然,眼神闪动,似乎在想着什么。
景横波看他神情并不是很紧张,心中没来由也稍稍一安,忽然想到一事,唏嘘道:“我一直觉得,有个人在和我作对。从我进帝歌就开始了,赵士值府里,和最后那件官员遇害事件,明显都是有人背后作祟……”
她又想起当初帝歌逼宫事件中,出宫时,遇见一人埋伏在暗中箭射她,又有人出矛挡箭的事,和宫胤说了。
“出箭者,自然是背后暗害者。”宫胤淡淡道,“至于出矛救你的,你该猜得到是谁派来的。”
景横波顿时明白,果然是耶律祁。
她顿时心生恼意——这些男人个个都是蛇精病!一边害着你一边护着你,口口声声说爱着你还不妨碍他们快准狠地虐你,姐是正常人,玩不来这个调调!
“都是一群蛇精病!”她一眼看见旁边扔着宫胤的衣裳,仔细看果然是耶律祁的,更加生气,“衣服换来换去的干什么?差点害死我!”
宫胤的注意力再次出现偏差,“你怎么对耶律祁的衣裳这么熟悉?”
“要你管?”景横波气不打一处来——这个时候他在吃醋?这个时候他还有脸吃醋?
她此时才发现两人居然还是相拥造型,居然这造型搂着说了这许多话,还煞有介事地讨论阴谋阳谋,自己是不是也有病?习惯了他的身体和气息,下意识贪恋?
越想越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