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失去了最重要的大将,一得一失,这是天意吗?
得到什么,便必须失去同等分量的东西?
“陛下。”老常方做戏做足,神色庄重地送上一杯酒,“臣等代我三县百姓,谢陛下爱民如子,义薄云天。我主恩慈,臣等同沐德辉。三县之地,必将因陛下,而成熙和之地!”
百姓同声欢呼:“谢陛下爱民如子,义薄云天!”
百姓的兴奋是真的。一个强有力的,近乎神奇的统治者,代表着未来的安定生活,三县百姓被不同的江湖势力折腾怕了。
景横波微微有些不自在——这就要开始政治人物的场面功夫了吗?
然而对面老常方的眼神告诉她,是的就这样,你必须习惯,就从现在开始。
想要得到,不仅要失去,还要放弃……
她接过酒杯。
欢呼的人群骤然一静。
女王端着酒杯,并无欢喜得意之色,沉默良久,反而渐渐泛上了萧索神情。
众人面面相觑。
欢呼声渐渐轻微,一片窒息般的安静里,女王终于开了口。
“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不应受到这样的隆重待遇。”她将酒杯轻轻往下一倾,“而今天,我虽然救回了女官,也失去了另一个同样重要的人。对我来说,每个朋友、每个生命、每个人,都平等且同样重要。这杯酒,祝愿离开我的人都能走好;愿此去天堂遍开花朵;愿所有我爱且爱我的人,在我的身边,或者我所不知道的天涯海角美好生活,永不必面对黑暗、背叛、人生里所有的撕心裂肺和无可奈何。”
她酹酒于地,轻轻道:“愿黄泉路上,再没有痛苦和杀戮。”
风雪将酒香散满天地,一色飞舞的莹白里,她乌发散开,是一幅乌黑的新旗。
所有人有动容之色,连爱玩爱闹的七杀都在沉默。
他们没有看见一个得胜归来的轻狂女子。
他们等到了一个真心凭吊挚友的,痛苦中的女王。
片刻后,有人轻轻道:“愿天下再无痛苦杀戮;愿陛下永葆青春安乐。”
一开始只是一个人起头,渐渐更多的人齐声,声音汇聚成浪潮,在风雪城前,一遍遍回响。
“愿天下再无痛苦杀戮;愿陛下永葆青春安乐。”
景横波眼底渐渐含了泪花,想起也是风雪之夜,自己戏耍并激出天灰谷的那个男人。
她微微躬身向百姓感谢,脱却轻狂,此刻肃穆庄重。
城头上,上元守军也在动容地看着城下。
上元第一大将黄冈,原本一直冷笑看着城下,觉得女王搞这一出,聪明是聪明,也不过政治人物的把戏,心中更增几分厌烦之色。
换来换去,都是一样的。
然而渐渐他便敛了冷笑,到后来,听着那低沉的一遍遍祝福,竟也觉心旌摇动。
良久,他注视着头顶飞扬的“明”字大旗,轻声长叹。
“民心向背,势不可挡。这玳瑁,也许真要换了天啊……”
……
城头一处隐蔽的角落,有人默默伫立,似影子般不被人发现。
“愿所有我爱且爱我的人,在我的身边,或者我所不知道的天涯海角美好生活,永不必面对黑暗、背叛、人生里所有的撕心裂肺和无可奈何。”
这段话在他心头,一遍遍流过。
似此刻风雪不住吹打他衣衫薄罗。
这么久,她将心伤咽下,以大笑遮掩,他直到今日,才听见她公然袒露心声。
而当日伤有多深。
似此刻殷殷渗血,心间伤痕。
这话里承载她昔日伤痛,亦似有淡淡理解,他不敢确定,只得默默拢起衣襟。
说了太多话的人,大多是因为心事还不够深。
而到此刻,他也只想一遍遍说:
“愿我承担痛苦杀戮;愿你永葆青春安乐。”
……
百姓渐渐散去,携着等待一夜的疲惫,和见证奇迹的兴奋。
城门前的空场上,只剩下了景横波,柴俞紫蕊,和她的臣下们。
“你们先回去。好好休息。”景横波吩咐紫蕊和柴俞。
紫蕊知道景横波还要和属下们谈裴枢的事,顺从地走向来接的马车,见柴俞愣着不动,拉了他一把。
柴俞怔怔愣愣地跟着紫蕊走,经过景横波身边时,似乎一个踉跄,景横波顺手将他扶住。
柴俞忽然伸臂,一把勒住了景横波的脖子,手中寒光一闪,一柄刀已经顶在了她咽喉前。
众人大哗,紫蕊惊叫:“柴俞你干什么!”
那边七杀英白拥雪等人都奔了过来,连连呼叫。
柴俞抬起头,肥胖得满是横肉的脸上,已经热泪横流。
“别过来……都别过来……”他嘶声道,“谁过来……我杀了她……”
“柴俞!”紫蕊不敢动,厉声道,“你怎么能这么做!女王信你厚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