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玘怒骂,“没看出来少爷我被人害了啊?还不快过来帮我松绑!”
很多护卫答应着,却没有动身,眼光闪闪地往那背囊瞄着。
轩辕玘冷眼瞟了一眼,再看看头顶,头顶上帐篷顶已经撕开一个洞口,露出一个人戴了金丝网的脸,自然是耶律祁。
看见甲八在上头,他觉得安心许多,心中冷笑一声。
“二少,我来帮你!”一个护卫急声上前。
刚刚走出一步。
“哧。”一声。
轩辕玘眼睁睁看见一截雪亮的剑尖,从自己那个忠心护卫胸前透出,鲜血飚了他一脸。
这一剑仿佛是信号是开端,一霎震惊的寂静之后,护卫们忽然疯了!
一部分人大喝:“沙恩!你为什么杀人!有叛徒!有叛徒!”狂呼着冲上。
一部分人扑向轩辕玘那平常不离身的背囊,去抢那些宝物或者契书,在奔跑争抢过程中,不断向对手出手,掌风拳风,剑气杀气,哧哧不绝。
一部分人冲向帐篷之外,发出通知自己主子的烟花。一时间天灰谷前上空烟花斑斓,五色璀璨。
金鳞护卫和城主府护军被惊动,有人要过来看,知道内情的人虚虚一拦,冷笑。
“别理这家的破事,他家存在的意义,就是一堆儿子不断争斗,上一代如此,这一代也如此。杀完了就没得杀了,咱们何必多事?”
……
帐篷里一片乱像,已经没有人去扶轩辕玘。
轩辕玘瞪大眼睛,一头一脸的汗和血水,他知道身边很多内应,但也没想到居然几乎都是内应,所谓的忠诚护卫,竟然到现在一个来扶他的都没有。
大冬天他渗出冷汗,自己都为这样的真相而生出寒意。
他也忘记自己挣脱绳索了,震撼太大,他一时无法接受。
直到有个护卫,终于想起了他,摆脱战团冲了过来,他心中一喜,正想着不用挣脱了,那护卫踏出三步,背在身后的手一抽,手中已经多了一柄小斧,对他狠狠砍下!
“啊!”轩辕玘惊得心胆俱裂,不顾一切一挣。
一挣之前,他鬼使神差地,抬头对帐篷顶看了一眼。
帐篷顶上有人脸。
金丝网面罩已去,那人正温温柔柔地瞧着他。
眼波似一片迷雾一波朦胧的水,一片空茫与虚无。虚无尽头是黑暗,永暗无边。
那一片暗昧的颜色,似忽然涂抹了他的神智,将意识变得混沌,在陷入那一片空茫前,他心中只模模糊糊掠过一个念头“这张脸好熟悉……”
意识一空,挣断绳索的动作自然没做成。
下一瞬他被剧痛惊醒,惨叫声冲喉而出。
“啊!”
轩辕玘睁开眼,就看见此生再也不愿见的噩梦。
他看见自己的手臂,飞了起来,在自己面前一个旋转,跌落在地。
血色如狂雪,遮没视线,他呆呆地低头,就看见一只小斧落在三尺外,而斧头之侧,是自己的手臂。
半晌之后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手臂被砍断了!
痛苦此时才排山倒海袭来,他长声惨叫,想要再挣断绳索,已经连那点力气都没了。
他跌倒,身后是浓厚的血泊,他明明记得自己的血泊是在身前,一侧头,才发现,不知何时帐篷里也成了血的海洋,跌落乱七八糟的尸体。
那些护卫,自相残杀,也多半死伤。
幸存的护卫们却已经疯狂,还在抢夺他那重要的背囊,谁夺得了这些,谁给自己主子就能多邀一份功。
轩辕玘绝望地看着,心中一片冰凉。
他忽然想起轩辕家的传统:群狼争食,适者生存。
据说自己的父亲,当初就曾杀了三个兄弟才夺得家主之位,可这么多年,也因为其余兄弟的牵制,仕途上难有大进。
到此刻,这一代的子弟们,再次尝试苦果。
这样的家族,到底是否适合在大荒生存?他不知道答案,却知道,最起码有一点可以证实。
这样的家族,会很容易将他从家谱上抹去,一旦离开帝歌父亲的庇护,自己才是真正的炮灰。
护卫们的争夺已经到了尾声,一个平日他最信重,认为谁都会是内应他也不会是内应的护卫,一手拎着背囊,一手拎着血淋淋的刀,大步向他走来。
他绝望地闭上眼,到死不明白自己到底是算死在兄弟们手上,还是死在那甲八手上。
头顶忽然有风吹过。
然后他看见那个护卫倒了下去。
一道人影如落叶悠悠飘下,依旧那般神秘温柔眼神的甲八,笑吟吟将他打量。
这眼神似乎没什么杀机……
他心中刚刚燃起希望,就听见那人,轻柔而喜悦地道:“可不能都整死了,要留给小波儿出气玩呢……”
语气宠溺。
他听着却如当头霹雳,眼一翻,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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