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的。
“你要去哪里?”慵懒声音传来,静夜里听来沙沙的。景横波从山壁后探出头来,抱着胸,嘴里还一动一动的,似乎正在吃东西。
他停住,想了想,苦笑一下。叹息。没有试图再说什么。
他离开,是因为暴起杀人,一旦开了头就必须以鲜血和杀戮结束,询如还在耶律家手里,他杀掉了这里的人,就必须趁天亮对方觉得不对,对询如下手之前,先发制人,将对方铲除。
这是很艰难的事,他愿独行。
此刻她要跟着他,是不信任也好,是愿意帮助也好,他都不愿多想。
只要是她在他身边,天地自安。
“走吧。”
“去哪里,做什么?”
“杀人。”
……
帝歌。
接近年关的夜,难得开放了宵禁,天色已晚,街上人群依旧熙熙攘攘,灯火流光。
因为官衙已经封印,包括玉照宫在内,所有帝歌公署都大门紧闭,但不再禁止百姓在附近逗留。所以连玉照宫附近,都开了临时夜市。卖些六国八部贩运来的新鲜玩意。
往年这种情况是绝对不允许的,因为谁都知道,玉照宫主人爱静。
今年也不知怎的,例外了。
因此,当玉照宫门忽然大开,当一骑黑羽从玉照宫门前如箭驰出,带着玉照宫均令的特有白山黑水标志穿过熙攘人群,绝尘而去时,所有人都被惊动了。
帝歌百姓都知道,黑羽骑士,是玉照宫向天下传达重大命令的特殊信使。而且,只传达不好的消息。比如君王死亡、王室变动黜落、二品以上重臣降职之类的消息。
就在不久之前,帝歌百姓刚见过一次黑羽骑,那是在最近的玉照逼宫事件之后,宣布女王被废,改封黑水女王的黑羽令,遍传天下。
这不年不节的,又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了?百姓不安地纷纷丢下手中东西,回头望去。
“王令:玉照龙骑大统领英白,性狂悖,交外臣,擅军权,纵酒色。经诸臣联席议定罢职,即日交卸玉照龙骑,非诏令永世不得归帝歌。钦此!”
集市上轰然一声。
玉照龙骑大统领,那是和亢龙军大都督平级的当朝第一武官。这样声威赫赫的重臣,怎么会在这年夜之前,说黜就黜了?
而且英白大统领和成孤漠不同,他是国师手下的真正亲信,是当年陪着国师一路自白身至国师,踏着尸山血海走过来的人,如果说两军是国师的左右手,成孤漠只能算左手,英白才是最有力的右手。
随随便便砍了国师右手?他肯?
王令?女王令?
明城女王已经重新就位,原本她要求再次举行一次典礼,庆祝并昭告她的回归,却被国师否决。国师表示,已经登基过一次的人,再登基一次才叫名不正言不顺。明城女王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回归了玉照宫自己的寝殿。继续自己的傀儡日子。
明城女王怎么敢对英白下手?国师怎么会接受?两人会不会因此冲突?接下来是不是又要来一次玉照宫流血事件?
帝歌的百姓们一向很有政治敏感性,想到这里,都赶紧丢下手中的东西,哄一声做鸟兽散。
这一夜的帝歌,再也恢复不了年节前的欢喜热闹,无数人在府中忧心忡忡,无数人在宅邸里推算猜测,无数人眺望玉照宫方向,等待或者害怕那里忽然再爆出一声巨响,将不久前那场震撼人心的事变重演。
玉照宫。
和外间想象得不一样,玉照宫十分安静,安静得甚至都毫无年节气氛。
其实往年玉照宫也没年节气氛,但不知为什么,最近的玉照宫特别沉静,连宫人都走路轻轻,说话低低,声音稍微高一点,就觉得回荡在廊柱宫廷间特别的突兀空旷。
曾有一个人的到来,带来了一场热闹,所有人也习惯了那样的热闹,当她离开,忽然安静就变得这么让人难以忍耐。
玉照宫灯火稀稀拉拉,静庭的灯火,幽幽亮着。
灯下两个人在对饮。
衣衫如雪的是宫胤,另一人随随便便束着头发,胡子拉碴,眉毛很黑很长,眼睛时常眯着,笑起来却微微弯起,有种落拓潇洒的迷人。
玉照龙骑大统领,英白。
外间传说里,被下狱,被夺职,被驱逐出京的犯官,此刻正在静庭中枢之地,和国师共饮。
灯火微黄,光影摇曳,有人轻轻咳嗽,伴外间落雪珠沙沙。
“你少喝点。”英白一边给自己斟酒,一边随随便便把宫胤杯子里的酒往自己壶里倒,“这时候还硬撑,我可不会赞你英雄。”一口饮尽杯中酒,晃了晃酒杯,又不满地道,“都要赶我走了,也不拿壶好点的酒来,我听说你这里有百年的龙山冰酿。怎么样,拿出来咱俩干了?我都要流浪大荒了,不弄点好东西补补,我怕我回不来啊国师。”
宫胤拿回自己酒杯,用帕子擦他手指碰过的杯口,淡淡道:“龙山冰酿已经没了。”
“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