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甩头,搁下这一份乱糟糟的心思,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该平心静气,好好学习。
学习这世间一切的政客手段,借他人心智,铸自身的慧心之剑,等待有朝一日,也那么漂亮地回撤一步,转身,出刀,劈!
耶律祁的声音,轻轻缓缓地传来。
“下场么……”他轻笑,“我肯定和你不一样的。”
“你以为你此刻一路护佑在景横波身边,她就会感激你,护你,谢你,将来不和你清算旧账?”绯罗讥嘲地笑,“耶律祁,你什么时候也这么幼稚了?你懂不懂女人?你知不知道,我如果是景横波,只要有机会,一定杀了你!”
“你不是景横波。”耶律祁淡淡道,“别拿你自己和她比。别那么多废话——解药。”
“想要解药吗?”绯罗格格地笑,“我不是说了吗?和我结盟啊。别像上次那样骗我,真心和我结盟。”
“如何真心法?”
“回去杀了景横波。”
山洞中一静,随即响起耶律祁的轻笑,“你在说笑话吧?”
“你知道不是。”
“你刚还说了,景横波现在不会信任我,你以为我在她身边,就能杀了她?你当七杀和天弃,是吃素的?”
“你也不是吃素的。”绯罗撇嘴,“耶律祁,别装了。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你?这么多年,你因赎罪,被耶律家族选中来做这个左国师,为家族提供各种庇佑。家族待你不厚道,你内心根本不愿意做这个国师,只不过虚以委蛇罢了。和宫胤的争斗,你根本没尽全力,大事小事,一涉及关键时刻,你就后撤。你何尝不是借着宫胤势力,打压耶律家族,以免他们太过得势,钳制了你?”
“你失势之后,似乎变聪明了。”耶律祁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微笑看着她,“不过也许,是变笨了。”
他语气越发温柔,景横波却发现,不知何时,他站得已经离绯罗很近了。
绯罗似乎也有所察觉,身子向后一仰,冷笑道:“哥哥,你是想杀我么?”
“他不敢!”蓦然一声怒喝,从山腹深处响起。
耶律祁抬头,火光下侧影并无意外之色,唇角依旧带笑,笑意却慢慢冷了。
脚步杂沓,在空旷的山腹内听来吵杂,黑暗深处走出七八个人来,景横波皱皱眉,没想到藏在暗处的人这么多,她悄悄打个手势,霏霏无声地从洞顶之上蹿过去。
“耶律祁!”当先出来的是一个锦袍老者,身材干瘦,说话却中气十足,“我听了已经多时了!你现在真是越发昏聩!不在帝歌保护营救我家族子弟,却跑来一路护佑那个被放逐的妖女!你将家族置于何地!跪下!”
“耶律祁,还不给大先生立即跪下!”另外几人纷纷怒喝。
绯罗优雅地站起身来,拍拍衣襟,对那大先生亭亭一礼,站到了他身后,唇角浅浅得意微笑。
耶律祁没动。
火光下他侧脸如雕刻,眼眸深深。
“大先生如此威风,本来我吓得膝盖一抖,险些要跪,”他浅笑道,“忽然想起,家族子弟,无罪不受刑堂审判。为免大先生知法犯法,这跪还是免了吧。”
“耶律祁!”那老者越发愤怒,连胡须都似要横飞而起,“你敢说你无罪?你没保住左国师位置就是有罪!你没有留在帝歌营救在京耶律家族子弟就是有罪!你拒绝绯罗女相联盟协议就是有罪!你得了半部皇图绢书至今没有上交就是有罪!你不肯去杀景横波那贱人,就是有罪!”
“左国师之位,你们当初也只说了,需要我保住五年便可,如今五年已至,我有何罪?”耶律祁冷冷道,“耶律家族在京子弟获罪,我也同样下狱,出京时孑然一身,城门关闭,我如何营救?绯罗已经不是女相,和一个丧家之犬联盟,不过是个拖累,我为什么要和狗结盟?皇图绢书我没有,就算我有,这种祸国殃民的预言之书,不是耶律家配瞧的,劝你们最好死心。至于杀景横波……”他慢慢笑了笑,“你又收了绯罗什么贿赂,要听她挑唆乱命?杀景横波,对耶律家族有什么好处?”
“耶律祁!你好大胆子!”那老者气得脸色发紫,“你敢这么对我说话!”
耶律祁眉宇间满是厌倦之色,连答都懒得答了。
“老夫一生清正,不能随意给你污蔑!”那老者怒道,“和女相结盟,是家族的意思!是家主的意思!女相虽然暂时失势,但她和黄金部交联紧密,现在女相有个绝好的计划,可以获得黄金部的支持,以及相当一部分人力物力。这关键时刻,我不允许你对女相不敬,更不允许你违背女相的意思!”
“哦?什么计划?说来听听。也许我会改变主意。”耶律祁笑得颇有兴趣。
“跪着听!”老者怒气未休。
耶律祁想了想,跪下了。跪在嶙峋冰冷的地面上。仰头一笑,道:“遵命。”
景横波心中一震,万万没想到他真的跪了。
看四周众人得意神态,似乎这样的事也不是一次。
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