琦轩进京,先呈上了文书,表示入京缘由,再去拜会老王爷。讀蕶蕶尐說網
年过花甲的老爷子,一个人在王府后花园拎着酒壶饮酒。正是半醉半醒的时候,下人来报说端亲王拜见。
老爷子眯着眼,歪在藤椅上摆摆手,道:“见与不见,都是一样的。都是一样的。”
琦轩在一旁,听到难受。人间最悲哀的事情,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如今他痛失爱女,自是悲伤。琦轩叫下人先回去,独自走近了,唤一声;“舅舅。”
“我不是你舅舅。我当不起你舅舅!”老王爷把酒壶咯噔一声,钉在地板上。
琦轩往后退一步,站定。
“我的女儿啊!你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上这个没心的人啊!”老王爷一声女儿喊得老泪纵横。
琦轩不知道从何安慰起,也只好站着任凭他哭号。
老王爷哭累了,坐在石阶上,抱着头,哭着说:“你能养着梅家丫头,就不能多养一个我家……我家丫头求了多少回,才求来这个赐婚,怎么发生意外了?”
“是琦轩不好,琦轩应该派人来接的。”琦轩蹲了下来,单膝跪在老王爷身边。
“我以为,她嫁给你,虽说不是正室,但你女人不多,看着我这糟老头的面子,总不会冷落了她。以后回京,还能带回来给我看两眼。现在想想,还不如嫁给一个贩夫走卒,起码我还能瞧见她。还能瞧见她呀!”老王爷捶胸顿足,悲恸欲绝。
“舅舅。”琦轩一开口,知道什么安慰都没有用,索性跪了下来,“对不起。对不起!”
老王爷不知道是哭累了,还是喝醉了,歪在琦轩身上,没了动静。琦轩伸手,触了一下他的鼻息,还好,还在。他起身,抱他进屋,吩咐下人,照看好老王爷。
皇上没有召见,太后倒是召见了一回。
“难得回来一趟,陪哀家喝上一杯。”太后命人呈上酒樽,斟了五六分。
“谢母后。”琦轩一饮而尽,搁下酒杯。
“去见过你舅舅了?”母后开始询问。
琦轩点头。
“哎!你舅舅啊,古板。哀家说把丫头送进宫来,给哀家做个伴。哀家给她寻个如意郎君,他偏不要。不是哀家人老话多,你府里已经有一位郡主了,马上就要入主一位公主,他凑什么热闹啊!现在好了,喜事变成丧事。还把自己关在家里,搞得全天下人都对不起他一样。”太后说着说着,又叫人斟酒。
琦轩忍着,再喝了一杯。
“孩子,你不说话,是不是不舒服啊?要不,请御医过来看看?”太后关切的问。
“没有。只是去了国舅府上,心里有些难过。”琦轩在桌下掐自己大腿,努力让自己镇定。
“呃。那你还是回去吧。皇帝那里,哀家说一声便是。回去好好办婚礼,不要丢了我们国家的面子。”太后最后一句话,像一根刺一样扎在琦轩心上。
八年前,她也是这样关切的说:“去封地吧!都十五岁了,不要丢了国家的面子。”似乎国家的面子只在他一人身上一般。
出了宫殿大门,琦轩额头早已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忍住腹痛,艰难地走到马车上,掀起帘子,紫云递上两粒药丸。
他一上车,马车就直奔城门,不做片刻停留。
“也不知道太后这次酒杯了添了什么料,韩老神医的解毒丸跟护心丸还管不管用。”紫云掏出丝帕,帮琦轩擦汗。
“我没事。等大婚之后,再去一趟药王谷。再耽搁,我怕没命耗下去了。”琦轩送了一口气,躺在车里,挣了一身汗就睡过去了。
紫云抱着他,时不时地看出城了没。一直等到出城很远了,才放出一只老鹰,向建州报平安。
周国,都城。
李樱坐在竹林一个人抚琴,许是这身体对古琴十分熟悉,她如今已然能够娴淑地弹完一整首曲子。
身后有稀疏的脚步声,李樱闭目细听。不是莲心,她脚步轻快。不是竹心,她脚步稳健。这节奏,应该是——“哥,我们合奏一曲如何?”
身后的沐芳微笑道:“这算听声辩人么。”
“怎么不算?”李樱伸手,拉他坐下,自己则坐在他腿上玩弄他的青丝。
沐芳含笑:“也不怕人看见。”
李樱不屑道:“他们早晚都是要看见的。”
沐芳摸摸她小脸,宠溺地低声说道:“还有五天就要大婚了。”
李樱把头一扬,星兴奋地搂住沐芳脖子,说:“是还有五天我就自由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