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的事情,没有人敢轻忽,同预计的一样,传旨的太监在太阳刚要偏西时来到的郑家,一众身披锦甲手持各色兵器的禁军护卫下,禀礼太监张公公骑着高头大马走在队伍前列,紧随身后的是怀抱圣旨的小太监。
事先早有人跑到郑家报信儿,得到消息,郑欣瑜马上吩咐府内上下非无必要不能离开的人全都集合到前院迎接,当然,在那之前他早已命人将院子打扫一遍,虽不是清水泼街,黄土填道那么夸张,但用心程度却也差不到哪儿去——接圣旨,何等荣耀的事情,京城世家虽多,有过这种经历的又有几个?想必过后这几天里,京城棋界最热门的话题就是这个,而且不光是棋界,街头巷尾,茶馆酒肆,饭前饭后的闲谈中,提到郑家之名的概率也会远远超过其他吧?身为郑家的主事者,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人开心的了。
郑欣瑜身边离得最近的郑家的几位长辈,每个人也是喜上眉梢,满面笑容,心里的真实想法放在一边,此时此刻正是露脸争光的时候,谁会板起一副面孔,摆出一付苦大仇深的样子给别人不痛快?至于其他人也是按着各自的身份辈份排排站好,其中自然也包括在郑家修业的内外门弟子——把这些小字辈也都叫来接圣旨,一方面是撑场面,另一方面也是想让小辈们接受点儿震撼教育,看看人家谭晓天小小年纪,刚来郑家就给郑家挣来这么大的面子,有了比较之心,在以后的学习中就能加倍努力,而是不怨天尤人,把一切都赖在运气上,虽说此时这些小孩子还不清楚为什么会临时中断每日必修的课程而集合在这里等一个老太监(因为不是正式传达,郑欣瑜只把消息小范围告知了郑家几位重要人物,并没有扩散),但也正因为如此,当张公公宣读圣旨之时,那份冲击力就能够造成最大幅度的震撼。
“三弟,真的是谭晓天被皇上钦点了吗?”压低声音,郑全喜向郑全兴俯耳问道——郑家瑜是家主,自然不可能一一亲自向每个人告知,郑全喜便是这样的情况,所以即使知道此次紧急集合的目的为何,心里还是有点儿小嘀咕。
“这么大的阵仗,你觉得欣瑜可能骗咱们吗?”郑全兴也是不久前才刚刚听到这个消息,不过他选择的是无条件的相信。
“倒也是。”郑全喜也知道自已想的有点儿多,以郑欣瑜郑家家主的身份,若不是有确实的消息绝不可能闹这么大的动静,要知道想露多大的脸就得冒多大的险,这么多人在场,万一事情搞砸了那得被笑话成什么样子,凭心而论,身为郑家的一员,而且是辈份很高的一位,他也希望这件事儿是真的,郑家荣耀,他脸上也觉得有光彩,然而不知怎的,内心深处总有那么一点点的失落。
“怎么了,二哥,身子不舒服吗?”见郑全喜的表情有点儿不自然,郑全兴关心的问道。
“噢,没什么.....,看动静,应该是来了吧。”郑全喜摇了摇头,就算是自已的亲弟弟,心里的想法此时此地也是不方便说的,见远处似乎有大队人马过来,连忙岔开了话题。
众人也都觉察到远处的队伍,一起抬头向那边张望,二龙出水的两行队列之中,是骑着高头大马的一个老太监,身高体胖,面白无须,身穿紫色宦服,脚蹬厚底长靴,怀着抱着一柄马尾拂尘,双目似睁非睁,似闭非闭,给人以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来了!”
虽然知道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但见到张公公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郑欣瑜心里还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特别是看到跟在张公公背后,双手捧着黄绫圣旨的小随从,脸上的笑容更是成了一朵花儿。
“那是谁呀,这么大的阵仗!”
“呀,这个人怎么没有胡子呀,看年纪好象比我爷爷都大。”
“笨,你乡下来的,一点儿见识都没有,告诉你,那个人是太监,没看见身上穿着的衣服吗?”
“太监?太监是什么官儿?为什么太监就没有胡子呢?”
“太监不是官儿,是皇宫里伺候皇上娘娘的人,至于为什么没有胡子.....,等你长大了自然就知道了!”
迎接人群里的内门外门弟子们年纪有大有小,见识有多有寡,见张公公的模样与往常见过的官员大不相同便小声议论起来,不明白郑家家主如此大动作迎接的是怎样一位重要人物。
“安静!”百忙之中,郑纪礼回头低喝一声,吓得正在小声议论的孩子们一哆嗦,赶紧把嘴闭上,不敢再发一声。
颁旨的队伍渐行渐近,很快来到了郑府的大门口,不待队伍停下,郑欣瑜率众人迎上前去,“张公公,辛苦了。”他热情的招呼道。
“呵呵,为皇上办事儿,怎敢辛苦。”张公公笑着应和着,随后翻身下马,别看身体肥胖,身形却是极为利索,一点儿不比二三十岁的年轻人逊色。
张公公是宣德皇上身边的红人,郑欣瑜常进宫陪皇上下棋,两个人也算是熟人了,双方见面,先是一番寒暄问候,然后郑欣瑜带领家人簇拥着张公公进入郑府大门,来到客厅大堂。
“该到的人都在吗?”先办公事,后述私情,这是惯常的流程,来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