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好,这就好!”奶奶用轻松的语气说道,那感觉,仿佛脱离了身上的重压一般。讀蕶蕶尐說網康康看了自然更加不解,“有什么好的呢?我还没吃饭呢!”
奶奶说,康康的母亲是“躲运动”去了,那背着的竹篮里,除了枯死的牛草,还有一个鲜活的生命——大舅家的小孩。还说了“那帮人”的伟大创举,他们“宁可血流成河,也不误国误民”,他们非常尽责,为了达到预期的目的,不惜使出“杀手锏”。
康康震惊了!原来,世界上竟有这样新奇的事情。
这样的事一搞就是好几天,而每天夜里,村支书都会扯着嗓子,高声浪气地顺着马路嚷道:“各家各户,你们有小娃的赶紧收敛到,遭逮到我可帮不了!”
虽是这样,村支书却遭不少人的白眼,在许多村民看来,自己家超生的事情被发现,就是村支书告发的。村支书几番想争辩,可是寡不敌众,还没开口就被村民的一片嘲骂声淹没了。如此反复,村支书也学得聪明了起来,索性不解释,只拿起自己的大烟斗哆哆哆地敲着,阴森着脸,嘴上露出得意的笑。
村支书除了夜里的“温馨提示”之外,他还喜欢走家串户,大致是为了与村民们联络感情吧。
可康康却不怎么欢迎这位特意来联络感情的不速之客,他从门缝里偷窥着固贞的爷爷:刺猬身上的毛一样直立着的头发、鹰钩鼻、精瘦的下巴,身着一件毛领大皮衣,嘴里叼着一个滑稽的烟斗,时不时地吧嗒几声,让陪大舅家的小孩子躲在里屋的康康很是不安。
“你舅家那小娃……怕都好大了?”漫无边际地扯淡了一圈之后,固贞的爷爷正了正衣领,咳嗽了一下,像是清理嗓子,更像是压抑不住内心的欲望。
康凯瑞夫妇面面相觑,不敢言语。
顿时,紧张的气氛就像固贞的爷爷嘴里吐出的烟雾,瞬间笼罩了整个小屋。
毕竟是多年的村支书,固贞的爷爷处理这种僵局已不是一两次,当即轻车熟路地安慰道:“没什么?我好歹也是个官,这点小事,我帮你们摆平!至于酬谢什么的,不要多,六百就够了。”
固贞的爷爷边说着,边把大烟斗哆哆哆地敲着火炉,声音很有节奏,极为悦耳,可是在康凯瑞一家听来,却极为心烦意乱。
“你们也是目有所睹耳有所闻的,最近国家抓得紧,这点钱能把事情办妥,是不足为奇的。”固贞的爷爷看康凯瑞夫妇不说话,知道得火上浇油,趁机捞油水,“你们也可以不用理我,不过后果我想你们是心知肚明的!”摸了摸下巴几根唏嘘的胡子,固贞的爷爷又接着说道。
“嗯,这……只要事情能办好,酬劳是应该的,只是……你确定真能办好吗?”康康的母亲也很高兴,因为那样将意味着自己不必每天提心吊胆过日子。
“一定,一定,打包票也成,好歹这样的事我也办过不下十回了!”固贞的爷爷眯起他的双眼,不屑地吹着嘴里的烟雾。
于是,事情便有了有待办妥的兆头,康康的母亲忐忑不定地把手里的六张大洋,乖乖地递到固贞的爷爷的手上,喊道:“康儿,快出来给村支书倒茶!”
固贞的爷爷接过钱,也顾不得吃茶,毕竟是一个官,公务缠身是常有的事,便说道:“茶我就不喝了,我还要去镇上开会。”
村支书前脚刚走,后脚就能听到康凯瑞因为这事而大发雷霆。
“他一个村支书,这么大本事!芝麻大的一个官,牛逼烘烘,老子看那几百块钱,就这样丢了,泡泡都见不着一个,他村支书是个什么东西,还不清楚吗?六百块钱啊,买大米是好多袋,买肥料是好多袋!”康凯瑞高声嚷着,脖颈上一条一条的青筋清晰可见。
康康的母亲没奈何,不过听得自己丈夫这么说自己,也很气愤地反击道:“就你强,咋当时屁都放不起一个,现在你倒会说!”
就这样,康凯瑞夫妇你一言我一语,拌了起来,两人险些动起了军火。还好女儿康琴及时赶到,才避免了一场战争的爆发。
“吵什么?六百块钱就算没起作用,可大舅好歹也是个铁饭碗,又不是我们自己家出钱!”康琴站在父亲和母亲的中间,左顾右盼地试图说服两位。
没想康琴一句简简单单的话,还真起到了效果,康凯瑞夫妇的口水战,转而形成了冷战:都不跟对方说一句话,也不正眼看对方。
至此,小孩的事看起来似乎有了着落,可事情会是这么简单吗?
正当康凯瑞一家整日翘首以待村支书解决小孩的事情时,计生办的大队人马拥了进来。彼时康康的奶奶也在场,她见一大群人不由分说地就乱摔东西,顿时瘫软在地,说不出一句话来,只口吐白沫,没一时,竟没了呼吸。
那群人也不惧怕,大概因为不是自己亲自动手打死老太的缘故,或许是因为他们有强劲的后背,让他们鼓起了如此吓人的勇气,当即大摇大摆地去了,只留下康康的母亲哀天号地的哭喊声。
康康被母亲从课堂上带走的那个下午,阳光从门缝透进教室里,每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