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玉昆因为家里有事耽搁了些日子,这天他来到县党部刘主任办公室时正巧赶上他和一个警察谈话,因此马玉昆笑了笑,也没吱声,便捡了个角落坐下了,顺手将带来的一大堆礼物也放在不显眼的地方。
“……这件事你怀疑错了。喏,我曾安排专人去查了个遍,底子也抄回来了,电报是从本县电报局发出去的,收报人是北京大学的一个教授,可用的是化名,那边查了半天也没查出个一二三来。”
刘主任晃了晃手中的电报底稿,“这字虽然写得清秀,可给人的感觉就像腕子上无力似的。电报局的职员回忆了半天,说是好像一个孩子写的,你说这事儿奇怪不奇怪吧?哼!孩子?”
典狱长松了一口气,虽然他那里跑了人又死了人,孔祥云也险些被救走,可在这件事上他摆脱干系了。因此说:“我也觉得那圹天龙不可能。这就对上号了,电报早在他进监狱给那个**分子看病之前就发出去了。”
刘主任自负的笑了笑,“他一个看病的懂什么?也就知道几味中草药罢了。”
典狱长诚惶诚恐的问:“刘主任,那两个人到底怎么办?”
“哼,还能怎么办?放人呗!都闹得满城风雨了,不仅省党部,连南京方面也被惊动,不放行吗?”刘主任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上的报纸,他简直是太不情愿了。
“那也太便宜他们了。”典狱长又讨好的说了一句。
“便宜?”刘主任脸上迅即划过一丝阴鸷的笑,“你是典狱长,人在你手上,得让他们长点儿记性,不能和住店的似的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明白吗?”典狱长毕恭毕敬的连连点头。
刘主任看看马玉昆,“我怎么听说那两个人在你那里挺滋润的,好吃好喝不说,还有人伺候着。你得上上心,陈陈相传的监狱那一套得改,不然还叫监狱吗?”典狱长连说是是是。“还有,那个要犯的事儿你必须给我办利索,亲自去办。如果再出半点儿差错,我可没法再替你说话了。”
典狱长擦了擦头上的汗,出去了。他虽然挨了训,心里边却挺受用。不管如何,这一关总算过去了。
“刘主任,你刚才说放谁?”这边典狱长刚走,马玉昆便迫不及待的问了一句。
“噢,马乡绅,刚才怠慢了,你看我整天忙的。坐坐坐,还能是谁,那两个人你知道!”
“啊?”马玉昆一听愣了,“刘主任,那两个人千万不能放啊!有那个姓孔的在,你再让人加加压,还怕他们俩不屈打……成招。”他把脖子狠命一梗,“只要他们录了供,还能逃出你的手心去?”
刘主任瞪了他一眼,“这些我知道,刚开始时就是这么办的!还是我派人专门盯着,都打得皮开肉绽了,可两个人愣是不改口。我就不明白,一个是大夫,一个是所谓的校长,他们都不是行伍出身,又不是种田的苦力,骨茬子怎么那么硬呢?”
马玉昆蹭到他办公桌前,“我看还是太轻了,你必须让人来狠的才行。毕竟都是人生父母养的,我就不信他们不是血肉之躯?”
刘主任点点桌子上摊开的那一摞报纸。“晚了。你看看,也不知道是谁捅出去的,刚才你也听见了一些,这件事被全国各地的报纸盯上了。”
他信手把一张抽到面前,又点了点标题,“你看你看,《抓**殃及学校 是城门失火还是有意为之?》 《看书看报惹来共嫌 书报本是合法发行 合法乎 非法乎》还有呢,《校长正在狱中受刑 乡村大夫也是同党?》哎呀,我头都大了!原先想一个劲儿的压着,现在看来压不住喽。”
马玉昆多少明白了,他心中暗想,想不到井上峪这个死水湾里还养着大泥鳅。可他却满不在乎地说:“不就是几张破报纸嘛,刘主任你不理它,它还能反到天上去?”
“什么?”刘主任恼怒的站了起来,“还几张破报纸?连蒋委员长都经常训示我们,治国要七分军事,三分政治。政治是什么?就包括这些报纸,小看不得!
“这样给你说吧,目前蒋委员长是南求胜,北求稳,对外求和,所以才对东三省的日军一忍再忍。韩主席是洞悉蒋委员长心思的,中原大战又立了功,这才搞出一个怀柔政策、感化运动。
“就说这件事,目前被一些报社的臭笔杆子们搞的沸沸扬扬,一些地方的学生又趁机游行示威,不放人是绝不行了。马乡绅,你我是朋友,恕我直言,平时也多关心关心政治,会有好处的,别光瞪着眼睛直盯着钱。”
“是是是,刘主任你说的太对了。”马玉昆虽然这样说,可他心里却想的是,“你说的轻巧,不盯着钱我拿什么送你?不盯着钱,我能通过朋友搭上党化教育委员会的关系?不盯着钱,我又怎么通过党化教育委员会的那个新朋友认识了你这个大朋友?”
刘主任也许看出马玉昆脸上不受用了,于是关心的问了一句,“你那个侄子队长干得还可以吧?听说你还有个外甥也不错?”
马玉昆立刻来了精神,“还不是多托刘主任的福。你就是那棵大树啊,参天大树!”
“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