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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狱这边,老边他们出门后抬腿便跑,骤然的成功激励着他们,三个人的脸上涨得通红。就连孔祥云那张惨白的脸,也微微泛上了亢奋的色彩。
眨眼间他们往右一拐便上了大路,前面的苇子丛一下子映入了每个人的眼帘。
求财因为昨天晚上在小红那里逍遥了一夜,此刻才姗姗来迟的接笑面虎的班。他一脚硬一脚软的蹬着自行车,突然看见“笑面虎”被架出来了,而且那几个人走得飞快,于是他扬手喊了一句,“表姐夫,你怎么了?”
也许离得远了一点儿,陆文海竟然没听见,他扔下筐子就跑。此时老边他们已经超出求财的视线了。
求财一看不对劲儿,他双脚加力一阵猛蹬,他越过大门,车把一扭便拐过来了。“不好啦,有犯人跑啦!快来人呀!”
恰在这时,他不仅一眼看出了问题,而且那“笑面虎”竟是假的,因为孔祥云头上的帽子掉在了地上。很显然,他那标准的“狱头”和笑面虎的长头发是太容易区别了。
狱警们蜂拥着追了出来,枪声陡起。“站住!再不站住开枪了!”刹时,院子内外乱成了一团。外边开枪的,不一定看见了人影儿,只是虚张声势的胡乱鸣枪。
只有求财明白是咋回事,可他身上却没有枪,因为他没有按时接班,当然也就没有把枪接过来了。而院子里正准备排队的犯人们,又被紧急关押进了牢房里。
一个犯人趁机喊:“弟兄们,人家都跑出去割苇子了,咱们也跟着一齐跑吧!”他就是张剑南所说的那个锁匠。犯人们一听红了眼,立刻又纷纷回过头来。
可是他们还没来得及动,便有五六只枪射向天空——狱警们对天鸣枪了,这是震慑。随后便把枪口指向了他们。院里排枪一响,又把院外好几个狱警吸引回来。
犯人们终于又被赶进了长长的走廊。
徐绍辉今天正巧出外勤,他一眼就看出是老边来了,还有王大虎,还有陆文海,这三个人想干什么?难道他们是把吕志忠……不至于呀,吕大夫用不着这一套,他早晚会平安出狱的。
那么他们……他一时没有想明白,不过他也没把故意来抢筐子的陆文海揭穿。等到求财狼嚎似的叫声传进来,他还没明白是咋回事,不过他已经飞快的追出来了,而且很快跑在了前面。
子弹密集的飞了过来,再有十来米就是渴望已久的芦苇丛了。老边喊:“快跑!大虎,陆文海,你们跑啊!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王大虎问:“老边,你呢?”
“别管我,我再试试!”说着,他一把将王大虎推了出去。
徐绍辉第一个冲了上来,他的子弹已经上膛,这时,他突然发现,那身穿狱警制服的竟然是孔祥云!这一刻,他就像一头撞在南墙上一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后边的狱警已经成扇形散开,所有的枪口都指向了同一个方向。
老边还在艰难的试着,他就像百米赛跑就要冲刺的运动员一样,他实在想把孔祥云带出去。希望就在眼前,八米,七米,五米……孔祥云突然说话了,“兄弟,我的胳膊受不了了,你好歹给我松一松。”
老边扭头看看身后,就这一刹那,他的右手刚刚松缓的几秒钟里,孔祥云却用尽全身的力气,奋力把他往侧面一推,“兄弟,快跑!我会记住你们的!”
老边带着哭腔,“孔先生,我实在无能为力了……”就在这时,一颗子弹猛地射进了他的左臂。
“快跑!”孔祥云摇晃着摔倒了。“谢谢!是你们又让我看到天空了!”孔祥云几乎歇斯底里。喊完,他双眼一闭躺在了地上。
徐绍辉举枪就射,可他的子弹却没有打出去。
老边一头钻入芦苇丛,眨眼间,三个人全都不见了踪影。只是那不同方向的芦苇丛里,就像有阵风掠过一样,传来沙沙的苇叶声,但旋即又恢复了刚才的平静。
孔祥云放声大笑,“哈……我现在是自由的!”
徐绍辉迅速退掉一颗子弹,接着他又继续上膛,子弹终于射出去了。随着一连串的呯呯声,最前面的十几根苇子应声倒下。当然,这些子弹也不全是他射过来的。
典狱长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徐绍辉,数你跑得快,可你的第一枪是怎么回事?”
丁少勇也说:“就是,如果你的第一枪打出去,起码也能撂倒一个。”
徐绍辉指指地上的子弹,“典狱长,我也想一枪撂倒一个,可那一枪卡壳了。”
典狱长根本没有工夫理他,他胡乱的朝不同方向挥舞着手臂,“追!快追!”
求财说:“典狱长,还追什么追?这个时候早没影了。”突然他一拍后脑勺,“妈呀,我表姐夫在哪里呢?”他撒腿就往后面跑。
趁着典狱长注视求财的那一刻,丁少勇机警的往四周看看,他弯腰把那颗子弹捡起来,又一声不吭的装进了兜里。
远处,那些放牛、放羊和搂柴禾的乡下人,这时也全不见了。
吕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