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
圹恩这样一说,众人谁还有睡意呀?本来这会子正高兴呢。于是,大家伙儿稳稳当当坐下来,圹天籁又给每人沏了茶。
魏清说:“你当时和我那么客气,主动登门给了吕家好大的面子,还觉得萍水相逢。我倒好,一来就把你们全家给扰上了。我倒想客气,又和谁说呀?圹先生,你我就不要客气了,你是哥,我是弟,从今以后,我让孩子们拿这里当亲戚走,你是他们的爷爷,他们都是你的孙子、孙女,这不成一家人了?
“其实,什么谜不谜的,当时方子是志忠开的,他还让我过了目,为了防止将来有什么事说不清楚,志忠把那方子又誊了一张备查。药也是从我们家柜上一气抓了六服,连同那张方子一起送过去的。
“圹先生你说的不假,我们两家本来是亲戚,后来因为一些事慢慢的就臭了,终至像仇人一样。可志忠说,干咱们这一行的,只有病人,没有仇人。主要他还惦记着那家亲戚过去对我们的好——刚从济南逃出来时,不是像叫花子一样吗?
“为此,全家人几乎都和志忠闹翻了,就是我给你说的田甜那孩子,她一个一个的帮着志忠去解释,家里人这才重新和好了。”说到这里,魏清对圹天龙说,“天龙,笔墨还方便吧?”
圹天龙知道他要干什么了,于是连忙捧来笔墨纸砚,圹恩要研磨,却被圹天籁抢了去。魏清凝神想了想,不一会儿,一张处方便写出来了,那是纯粹靠的记忆,而又不全是记忆。
“嗯,嗯,妙啊!”圹恩首先接过来,“这几味药反其道而用之,可谓用的是险招;天龙你看,药量又忒能放开手脚,这就像常山赵子龙一样,浑身都是胆哪!有时候我就想,咱中医给人治病那是在杀人,把病人身体里的那些个看不见的敌人给杀掉,光有技艺没有胆量能成吗?这里面暗合着兵法唻。”
“圹先生,你这个喻设的好。”同行之间有共同的语言,又何况像魏清和圹恩这样的中医大家。“我这是凭记忆写出来的,不妥之处还请指点。”
“哪里话呀,这是记忆的事情吗?天龙,还不赶快拜师!你魏叔可是收你这个徒弟了。”如此的话,圹恩连说两遍,圹天龙才从那张药方上把注意力收回来。“爹,你说什么?”
圹恩一看乐得直摇头,“还能说什么,我让你赶快拜师,咱不管它什么时辰,随机最好,随缘最好,有机就有缘。魏老弟,你说呢?”
魏清笑着只看天龙。圹天籁和圹天翔一见连忙帮着移开桌凳,魏清被这两人搀着犟按在正中的太师椅上,圹天龙倒地就拜,通通通连磕三个响头。而圹恩站在一边,连眉毛都笑开了花。
“师傅,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只要咱们的事没办完,你老人家就安安稳稳的在这里住着吧。”
圹天龙依照规矩行完大礼,魏清连忙把他扶起来,“天龙,咱们一起往前摸索吧,还有你父亲,谁让咱们都这么痴迷中医呢。”
圹天籁羡慕了,“大哥二哥,没想到咱中医让人这样亲,我当初怎么没学中医呢?”
圹恩笑着指指他,“你?当初你像个皮猴子,就你那个秉性能坐得住?要学好中医,一靠缘分,二靠悟性,三靠勤奋。不是那么容易的。”
“爹,你还越说越神了。”圹天籁故意逗着老爷子玩儿。
“那当然,老祖宗给我们留下的好东西本来就神,也许后世许多年也难以研究清楚,那丢失和失传的就不要说了。既然老祖宗留下来,我们就得把它传下去,要是绝了根儿,那可就太对不起祖宗了。”
圹恩明知儿子的用意,可他却说得十分认真。“就说咱这小小的银针,别看它不起眼,可它治百病。至于这中草中药,你没认识它之前,好像就是一些野草什么的,能当柴禾烧,还能当饲料。
“可认识了它之后呢,经过晾晒、炮制、配伍、煎熬,它就能治病,救人命;就能延年益寿,还能美容呢。有的本来就是药食两吃,像姜,像山药;有的烹调时加上点儿,那味道和营养就是不一样。难怪宫廷里那御膳房一年四季都有对时的药膳呢,这你总该听说过吧?
“这些纯自然的东西,都是老天爷赏赐给咱中国人的。从神农尝百草,到《本草纲目》成了系统,多少代人费了多少努力才有今天。正是得益于这些花花草草,枝枝苗苗,皮皮叶叶,粒粒虫虫,咱中国人才繁衍了几千年,到现在依然人丁兴旺,中医是立了大功的。”
圹恩呷了一口茶,“还有,大唐时,有多少外国的遣唐使到中国来,他们学去了纺织、建筑、绘画、航海、制造、军事、制陶等许多东西,可谁听说过有把中医学去的?没有!你说中医神不神?”
圹天翔却说:“许多事情都是昨日黄花了,自一八四○年起,学生开始打老师,而老师竟不堪一击,萎靡不振。中医再神有什么用?它能治看得见的病,却治不了看不见的病。或者说,它治得了病,却治不了命。”
圹恩用力的看着儿子,“不对……”
“……只要老师不泄气,知耻而后勇,知道自己错在哪里,老师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