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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清县县大狱坐落于西关偏北一隅,远处就是滚滚的黄河最新章节。若是在夏季,那咆哮的黄河水声能清晰地传进每一间监舍。而今时值隆冬,那河水俱已冰冻如镜,倒是为过河的人提供了不少的方便,行人、车辆、骡马随处可见。
河两岸,高大的防洪堤下有不少大大小小的水洼子,此时均已结冰。那洼子内芦苇摇曳,荻花如絮,与河两岸几乎连成一片,放眼望去,莽莽苍苍,如浪起伏,好一片壮观景象。
这一座监狱似乎就隐藏于好大一片芦苇之中。那监狱是由十几幢青砖灰瓦的平房构成,内有封闭式通道把它们连接起来,其中不乏现代文明的成分,钢筋、水泥、电网、高大的围墙,围墙上还拦了三四道蒺藜狗子——也就是铁丝网。四个角落还设置了岗楼子,白天黑夜都有狱警值班。
围墙南侧走出大门,又是一个自成一体的不小院落,这里大都是狱警们的办公所在,不仅有办公楼、伙房、菜窖、煤池子和自行车棚等生活设施,而且还有一间专用的探监室,凡被允会见亲属之犯人,自里面提出来以后,都在这间紧靠监舍南墙的屋里被监视着与亲属见面。
监狱的大门朝南,出门以后往左一拐,便有一条马路往县城延伸,但路上一般孤寂无人。进得门来,还有一面迎风招展的青天白日满地红旗,戳在一个精心砌就的旗台上。
丁少勇真是一个有心人,自从他让伙房里一个可靠的年轻人去县城买菜之际,把信儿捎出去之后,他就一直在大门一侧的值班室里等着。魏清他们来到后,丁少勇已经不止一次的到门外望了四五回了。
“魏爷爷,你们可来了!”丁少勇替魏清他们付了雇车的费用后,朝那车把式摆摆手,“远处侯着去。”那车把式看样子常来这里,他把马车踅回头,到一堵颓败的短墙下避风去了。
丁少勇看看四下无人小声问:“爷爷,这位是?”
魏清连忙介绍,“少勇,这就是我给你说的春草堂药店、圹先生的大公子圹天龙。天龙,这位就是刘掌柜的大女婿丁少勇。”
“失敬失敬,咱这县城里的人谁不知道春草堂啊?”丁少勇首先和圹天龙客气了一番。“魏爷爷,里边我都安排好了,一会儿有人领你们进去,时间你们自己决定。这会儿我当班,我就暂时不陪了。对了,带药了没有?两个人可是被打得不轻啊。”
什么?两个人?那孔祥云呢?魏清急忙道:“少勇,是三个人!”
丁少勇解释说:“爷爷,我知道。不过,那一个就别想了,人是在里边,伤也属他最重,可是实在没办法,我就差去求典狱长了。求也没用,他不敢点头。”
“魏叔,能见几个就先见几个吧,这已经非常不容易了,要不是有少勇,想进这个门谈何容易?花钱不说,还得挨骂,窝囊气少不了。”圹天龙及时劝了一句。
看来只能如此了。丁少勇又回到值班室,不一会儿,出来一个和他一样年轻的狱警。“跟我走吧,自己人。我和少勇是好朋友,你们就叫我小徐好了。”
那狱警脸色冷淡,领着他们径直走去,不是去探监室,而是直接去了牢房。里面值班的两个狱警看到后,故意把脸扭到一边去了。
“志忠……”终于见到亲人的面了,魏清禁不住浑身一颤,眼泪顿时流了下来。
“爸!”“大爷!你醒醒,大爷你这是怎么了?”两个孩子一见痛哭失声。
小徐连忙提醒道:“小声点儿,我在门外等你们。”说完,他和那个开门的老年狱警先出去了,并随手带上了那扇铁门。
吕志忠血肉模糊的醒了过来。几日不见,人已整个脱了相,他身上的棉衣处处破烂不堪,雪白的棉絮露了出来,又到处沾满了凝结的大血点子。“魏叔……传邦、思鲁,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吕志忠艰涩的转动着瞳仁,他的目光落在正给他检查伤势的圹天龙身上。“叔,这位是……”他声音嘶哑,挣扎着想坐起来。
“圹天龙,县城东关春草堂药店的,魏叔和家父认识。吕大夫,你别动,我们以后会成为好朋友的。”圹天龙简单的自我介绍了一番。
他一边给伤口处撒着白色药粉,一边急促的对魏清说,“大叔,别处的伤都是皮肉之伤,唯独两肋有肋条折了,内脏尚无大碍。我倒是带着祖传的金骨丹,可就是不知道那骨折处错位了没有?您是行家,请帮着动手看看吧。”
魏清却犯难了,“这个……”他想说“骨伤我可不在行啊。”
还没容他开口,一个小犯人却说上了。“不要紧,吕大夫让我晚上从后面把他抱结实,他自己先摸了摸,他说还算庆幸,断裂处没错开,要是骨茬扎着内脏,他很可能就完了。可惜,就是没有长骨的药。大叔,爷爷,你们快救救他吧,他可是个好人呀。”魏清发现,那孩子说这番话的时候,竟是泪水涟涟的。
“是呀,你们赶快救救他吧。我们干着急,没办法。”同屋的犯人们也纷纷说。
“这就好。”圹天龙一听,立刻从身上把金骨丹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