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引了周围的人来。她李欣虽然有那个名声,但是比起猴半仙来还算好的吧?她这大半年安分守己又没跟男人勾搭,好端端走路上遇上猴半仙这瘟神,明眼人当然能看得明白。
可现在她身边跟着扬儿,她不能不管扬儿。
李欣把扬儿护在身后,恶狠狠地盯着猴半仙说:“你不要以为我是好惹的,识相的就赶紧让开,不然的话,你不要脸,我也可以豁出脸皮来,到时候弄个鱼死网破你在荷花村也别想待下去。”
“哎哟,我好怕怕啊!”猴半仙一惊一乍地拍着胸口:“关大嫂子这是要了我亲命了啊!”
李欣咬了牙:“你不信,大可以试试。”
说着李欣就作势要朝周围喊叫。
猴半仙忙拦。“哎哟我就随便说说,关大嫂子你还当真了还!”
猴半仙嘻嘻笑着:“就是浑说了一句嘛,关大嫂子的气性儿还真是……”说着上下看了李欣一眼:“跟关大嫂子你这身段不符合嘛,一点儿都不柔和。”
李欣阴着脸。喝了他一句:“滚!”
猴半仙今日恰巧碰上李欣不过也只是想出言调戏她一下解解气,并没有生其他歪心思,嘲笑奚落了李欣一番后当然也见好就收。他就料准了李欣碍于从前她的名声不敢跟他闹起来。
如今猴半仙是听李欣的狠话觉得有趣儿,那声“滚”后他还嘻嘻笑说:“滚就不滚了,这不要粘了一身泥嘛。关大嫂子,那咱下回再见啊?”
说着也不等李欣反应,手抄了兜里吹着口哨扬长而去。
李欣站在田道上。牙齿死死咬着下唇。
以前大多只是女人说她这样那样,她还可以很淡然地反击回去。比如杨婆子,梅小霞,比如孙喜鹊,翟氏。男人说她的时候,因为是关文的亲人,关文也不会听之任之,总会出言反驳两句。即使她觉得那些反驳也显得太过苍白,可她还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家和万事兴的道理古来皆同。
可是面对外面的男人这样赤|裸裸的讽刺挖苦污蔑的时候。她才觉得,她小心翼翼维护的这些表象其实也只是表象而已,内在的很多东西她是无法掌控的。比如说她自己的心。
她是不是注定要受过去那个身份的辖制一辈子?
因为那个身份,爹娘兄弟对她愧疚,叔伯婶娘看她不起,嫁人也只能嫁一个残脸瘸腿的大龄剩男。因为那个身份,她嫁了人后不敢跟寻常妇人一样拉小圈子聊天唠嗑,连孩子的事情关文提到的时候都要小心翼翼。因为那个身份,见到曾经的恩客她会大惊失色,避之如蛇蝎。连抬头直视人的勇气都没有,即使人家可能已经把她忘在了脑后。
她自己跟自己说不在意那个“过去”,可是这会儿她扪心自问,她真的不在意吗?
猴半仙的话还回荡她耳边上,那一句“不就是个卖的”,简直让她如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李欣就这样呆呆地站在田道上。她脑子里乱糟糟的,身背后的扬儿拉了她几下她才回过神来。
扬儿眨着大大的眼睛望着她,眼神里有些害怕,小心翼翼地叫她:“娘……”
李欣长吐了口气,勉强放出个笑来,蹲下身去抱起扬儿,这会儿她才发现自己胳膊有些酸,手上没有力气,竟然还有些在发抖。
“娘……”扬儿又小声地叫了一句,叫他娘没抱他起来,自己主动地伸手圈住李欣的脖子,挨着她脸说:“娘不气,谁欺负娘,让爹打他!”
李欣摸了摸扬儿的头,在他脸上“啵”了一下,心里天人交战。
到底要不要告诉关文这件事情?
她受委屈了,本来就是该让自己的男人知道并未她出头的。可是这样的事情难以启齿,她要如何说?关文心里又会怎么想?上次他在众人面亲掐了孙喜鹊的脖子,这次会不会直接找上猴半仙揍他个半死?
真要是这样她肯定鼓掌叫好,可若真的这样,其他人会不会又说她多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是不是要忍下来,当这件事就这么没发生过,就这么算了?
——猴半仙敢这么挡了道说那些难听的,肯定是料准了她不会跟关文说。她要真的不跟关文说,岂不是如了他的意,让他以为她李欣真怕了他猴半仙?
回去的路上李欣一直在思索着这个问题,她一言不发,抱着扬儿终于走回到了新屋,放了扬儿下来,扬儿便自己上了坡,先叫了二黑,没得到二黑的回应,便又叫爹。
关文恰巧搭了草棚子的骨架,正是晌午时分,回来是打算吃午晌饭的。灶间只有阿妹在忙活,关文问明白了李欣带着扬儿去荷塘了,便也没多问。
扬儿叫着爹扑到关文怀里,关文掂了掂他,笑说:“好小子又重了,每天重一点儿,以后爹都抱不动了。”
扬儿便呵呵地笑,又转头去叫娘。
李欣慢悠悠走上山坡,听到扬儿叫便应了一声。关文笑问她:“回来了?荷塘那边荷叶子长得还好吧?”
李欣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关文瞧她脸色不大好,便关心问她:“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