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之间,梁初岚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她甚至觉得自己过去执着地有些可笑,想要放声大笑却咳出眼泪来。
她忽然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要一直否认自己心,为什么总是迫使自己去压抑自己的感觉。什么伦理道德,什么师生束缚,什么女人和女人之间的限制,对于这一刻的梁初岚来说,现在才知道,自己执念的这一切都是虚的,都傻得跟什么似的。
为什么自己从来都不敢为自己活一次,为什么害怕真正的感情,好后悔,好懊恼,想要挣扎,身体有一百个想法,有一千种愿望,这一刻却不听话地愈发失去知觉和力量。耳部巨大的压力造成的轰鸣声越来越大,就像几百架飞机在耳边飞过一样,让她的脑袋愈发地疼痛难耐。溺水的感觉原来是这样,从鼻腔一直炙痛到脑门,整个脑袋就像一个快充破了的气球,涨的受不了。
最难受的那一刻,她想的是,如果自己死了,不知道这个一直说喜欢自己的陈默会不会很伤心地哭泣,会不会比回忆起最痛苦的过去还要痛苦,会不会又是那样偌大的眼泪和无助委屈的神情。自己是无论如何都不舍得她痛苦的,就连想想都觉得心疼。可是,从认识以来,自己带给她的从来都是痛苦吧。
曾经在意这么多世俗纷纷扰扰,却不愿意跟随自己的心。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卸下对陈默的好感,去维持简简单单的师生关系,却不知道身体心灵都已经诚实地交出了答案。若是不在乎,怎么会这个时刻这么想见她,怎么会就要没有意识了,还想着她,怎么会在这一刻突然之间很后悔,自己总是没能向前迈一步,即使一直伸着手的陈默还是被自己一次次地推开……
太多太多的情绪,炸弹般在梁初岚的脑袋里炸开了花,思维,恐惧都在扩大,身体却不由自主地软了下来。
看着动作幅度越来越小,嘴唇愈发苍白到发紫,因为呼吸凝滞而暴着血丝了的梁初岚,陈默所有的血液都瞬间凝结了,脑中似有一声巨雷轰响而下,她睁大着眼睛,呆呆地在一旁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一种可怕的不安在全身蔓延开去,让她有一种自己也要溺毙了的感觉。
【不要,千万不要有事啊!】
陈默在心里拼命地呐喊,可是隔着咸涩的海水,梁初岚什么都听不见,只有不断向外涌出的泡泡。梁初岚渐渐阖上的双眼让陈默心慌到了极致,面镜后面是吓得六神无主,急的快要哭的神情。她晃动着梁初岚的胳膊,却因为海水的阻力让这个动作变得像被执行了慢动作回放了一般,根本无法起到清醒的作用。
她不允许梁初岚有事,绝对不允许!没有自己的认可,她怎么可以离自己而去,怎么可以让自己这么担心,怎么可以这么不负责任……她愿意拿任何东西去换梁初岚的平安,哪怕是只能做普通的师生,哪怕是看着梁初岚结婚,她都愿意。老天不可以这样惩罚梁初岚,都是自己的错,要惩罚也不该是梁初岚,只要她是好好活着的,她什么都愿意去做。只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梁初岚出事的。
心脏像是走到了喉咙中,每一次脉搏都膨胀到了极点,要是再紧张一些,心脏就要从口中跳出一样。陈默焦急地看着两个教练,眼神里是掩盖不住的害怕和担心。
意外一发生,两个教练就立即进行了急救,一个重重地按压着梁初岚敏感的手部和腰部的穴位,刺激她醒过来,而另一个则朝着梁初岚做着深呼吸的手势,强迫她跟着自己这样做。
薄弱的意志,求生的本能,心中的不甘,随着手中突如其来的刺痛,麻痹的神经一瞬间让梁初岚打了个激灵,头脑也清醒了不少。梁初岚强忍着那口呛入肺部的水带来的窒息感,跟着教练的动作,呼气,吸气,呼气,吸气……每一次呼气吸气都让她感觉到了撕裂肺部的痛楚,但是被陈默紧紧握住的右手,让她似乎能感觉到隔着手套,陈默顺着握住那只手所传递过来的力量和害怕失去的紧张。
忽然,力量就这样在心里膨胀起来,不管怎样,都要活下去!顷刻间,信念和潜能刺激着梁初岚的每个细胞,让她边咳着边费力地呼吸着。伴随着重重地呼吸,梁初岚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仿佛要尽自己所能,将肺部的积水给排出来。
等待的时间永远漫长的可怕,那几十秒的时间就好像被拉长到了几个小时,陈默心里的弦被绷到了极致,她紧紧盯着梁初岚,要是可以,她宁愿代她承受这份辛苦。想要渡气给她却又没有办法。
陈默脑袋里赌气地想着,如果梁初岚能够平安,她一定要狠狠地咬她一口,谁让她这么吓自己。所有的假如都化作了担心和揪心,鼓点般敲打着陈默的心房,留下一个个带着泪水的印记。
终于,在一次又次艰难地深呼吸下,梁初岚渐渐缓解了剧烈的咳嗽,开始能够自主地呼吸,虽然还不顺畅,虽然脸色还是苍白得可怕,但比起开始铁青地快要晕厥的模样,这样已经算好了很多。但是陈默还是不放心,死死地盯着梁初岚的一举一动,生怕一个不留神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教练拖着梁初岚,指导着,沿着来时的路线慢慢地向回游去。氧气瓶里的氧气已经越来越少了,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