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德茗最近在藏云书社流连忘返的事情,没过几日江德昭就已经知道了。
不得不说,江德茗的执迷不悔让一直以家人为天的江德昭很是担忧。可那一次两人平静的争执也让江德昭明白,江德茗已经长大,已经不是那个需要姐姐时时刻刻把她笼在怀里保护的小女童了。
对于妹妹的姻缘,江德昭仔细思量之后只能选择忍痛放手。
对于少年人来说,反抗家人已经是下意识的举动。你越是阻拦,他们反抗越是激烈,越是觉得自己没有错,家人认为对他们好的事情他们并不觉得那是真的好。
那是江德茗自己的姻缘,是她自己的人生,哪怕是亦父亦母的江德昭也没有资格替她去做决定。
江德昭放手了,这个过程不外乎活生生的扯断自己的左臂。那种生生拉扯出来的痛,几乎让她恨不得质问自己的妹妹:“你为什么不懂我的苦心?明明我是真的对你好,你现在不听的话,迟早会为今天的决定而后悔。”
她忍住了。
明面上,她忽略妹妹的抱歉神色,也刻意拉开自己与妹妹的距离,对江德茗想要弥补的举动视若无睹。暗中,又让白瓷叮嘱江德茗的贴身丫鬟红玉,让对方隔三日就来传递一次消息。
所以,在江德茗频繁出入藏云书社,并且开始统计嫁妆的时候,江德昭就敏感的察觉了问题。可她依然保持了沉默,她想要看看自己妹妹到底准备做什么。等到江德茗将藏云书社的契约书拿回家的时候,江德昭已经明白了妹妹的改变。
这种改变让她即欣喜又心酸,也不知道是经历了什么样的痛苦才让江德茗放弃了对陈世子的期待。要知道,任何一个世家子弟,都不会娶一名为商的女子为正妻。西衡改革多年,对商人的重视已经达到了空前的高度,可在世家人的眼中,他们始终觉得商人是俗人,不如文人高洁,也不如武者的豁达。商人代表着锱铢必较,代表着小肚鸡肠,重利轻义,这样的人怎么能够嫁入世家当家作主呢?!
如果可以,江德昭是真正愿意自己的妹妹嫁给陈世子,前提是,陈家不是外戚。
藏云书社拍卖会的请帖也送给了穆承芳和穆承尹,这是江德茗的障眼法。如果不送穆家,这不是给江德昭送猜疑的把柄么,所以,穆承芳偶然来求教管家琐事时,江德昭就问起了藏云书社。
穆承芳把请帖给她看了。一张烫金蓝皮底的帖子里,由特供皇家素墨书写的正文,才传递到手中就可以嗅到满满的墨香最新章节。字体苍劲有力,力透纸背,但凡在骐山书院的学子都见过的笔迹,赫然是书院山长的亲笔。此外,里面还夹有一张拍卖会物品的单子,分别为书、墨、字、画卷的名单。
江德昭笑道:“这位藏云书社的新东家倒是个有心的人。”
穆承芳把物品名单展开来看:“有心是有心,只不过也应当是个爱财之人,看看这本《九天奇闻录》的手稿,底价都要三百两了,寻常人谁会花这么多银子买一本手稿啊。”
江德昭道:“这你就不知了。这本书的撰写人是公子隽,听闻他书写得妙趣横生,字如草莽,可他却有一手世人少知的绝活,他善于画美人。每一本书稿中,他都细细绘制过里面美人的画卷。只是画只有一卷,无法抄撰,就一直随在手稿掩埋在了藏云书社中。”
穆承芳哦了声:“所以,一旦遇到买他手稿的人,其实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不错。”江德昭在那单子里面瞄了一眼,指着一本《盘古开天(兴元十二年版)》,“你若是去参加的话,帮我把这本书买回来吧。”
穆承芳笑问:“这书又有什么新奇的?”
江德昭解释:“这本书并没有什么稀奇。只是,兴元十二年正巧是皇上出生的那一年。当年太上皇喜得三位皇子,亲自默写了一套启蒙书籍,《盘古开天》就是其中一本。里面不单有太上皇的墨宝,还有他亲笔配画,很是难得。只可惜,在皇上登基之时,这本书也遗失了,听闻是被某大胆的太监给偷了出去换银钱。没想到居然被藏云书社给收了去,那东家敢拿出来拍卖,想来这书已经过了明路。你帮我买来,等孩子启蒙正好可以教他读书。”
穆承芳嗔道:“原来是给我小侄儿的,不用嫂嫂你操心了,我去给你拍来,以后我来教他读书写字。”
江德昭笑道:“那时候你自己都有了麟儿,哪里还有闲空回来。”
到了晚上,江德昭又与穆承林说起这事:“我看那单子里有些书画已经很难寻了,不如买一些来,以后还可以酌情送礼。”
穆承林对他们院子里的琐事都是全权交给江德昭去打理,听了这话也同意:“我们的私库里面能够拿出手的礼品也少,等到孩子出世后,人情往来又多了一份,少不得要提前预备。你让人去挑选一些,珍本孤本都多多少少买一些来备着也好。”
江德昭道:“我如今肚子也大了,不好出去走动了。”
“那容易。”穆承林笑道,“让三弟替我们去拍一些来,我给他银子就成。横竖家里也就他一个闲人了,让他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