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盘阳城的街道上人流也逐渐减少了起来,到了晌午,更是只余小猫两三只。
江德茗从书社的后院长廊穿过来,真巧看见太师的掌上明珠也在,遂走上前去,笑道:“小胡姬居然也来了,我还以为你嫁做人妇之后就大门不出了呢。”
太师姓胡,小胡氏也并不叫胡姬最新章节。只是对方样貌颇有北雍女子的妖娆多情,在骐山书院读书时,众多姐妹也就唤她胡姬,亦是赞她貌美艳姿。
小胡姬眼角上挑,一双水灵灵的大眼似笑非笑,端庄里面偏生夹杂了些柔媚:“你怎么也在这?”一会儿,就焕然大悟道,“听说这家书社换了位女主子,不会是你吧?”
江德茗道:“怎么会,你瞧我是那种有钱有势的人吗?这家书社原主人的身份可非同一般,新的主人肯定也非富即贵了,哪里是我这种小女子可以比得上的。”
小胡姬可不是什么容易糊弄的人,推着她小声道:“你还装,我明明看见你从后院进来的,不是这里的主人,你怎么可能去后院?”
江德茗眼也不眨的道:“我是来找书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家书社换了主人,以前我们最爱来搜寻的珍本古籍也都跟着换了,我到处寻不到好书,就求了掌柜的让我去他们库房找一找,看看先前那些珍本还留着哪些,我准备都买回去收藏。”
这个说法很勉强,不过小胡姬也不是什么纠缠不休的人。江德茗不愿意说出真相,她一个外人自然也不好勉强。
两人让掌柜的安排了一个小茶间,两人洗手烹茶,顺道说起了两人的近况。
小胡姬抱怨江德茗:“也不知道你这半年神隐到哪里去了,任何聚会都碰不到你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跟着你弟弟一起去散人,做那县令头上的女霸王了。”
江德茗讪笑:“怎么可能!我家德弘可不是由得人指手画脚的性子。我只是年前病了,拖拖拉拉的一直没有好,所以才甚少去参加书院姐妹们的聚会。你看,现在我病好了,自然就出来东窜窜西瞧瞧了。”
小胡姬立马关切的问:“什么病啊,严重么,居然拖了半年。”
江德茗轻松的摆了摆手:“陈年旧疾,一次性发作,我就干脆让大夫给我连根拔除了。只是病床上的时候格外痛苦些,所以不愿意让大家担心,省得看过了我憔悴的样子后,被你们日后打趣。”
小胡姬嗔她一句,看她气色尚好,精神也还明朗,放了大半的心。一时无事,小胡姬索性把这半年盘阳城里众所周知的大小事都拿出来说道了一遍。
她们这些个大家闺秀,未出嫁之前关心哪家权大势大,家族里可有上进的少年郎。等到嫁人之后,关心的就是夫君的前程,朝廷的最新朝政,各家各户之间千丝万缕的关系网等这种与自身利益休戚相关的事情。可这种事情大家只会心里计算,不会拿来与人谈论,所以但凡相聚,倒是拉扯世家官员们家里的琐事居多,大都用来做茶余饭后的笑谈。
“听说皇后娘娘准备给武阳候世子陈礼昌指婚,不知道这次又要便宜哪家的姑娘了!”
江德茗暗暗心惊:“武阳候世子?”
“对啊,”小胡姬附耳轻声道,“听说到如今还没有找到德芷公主的行迹,皇上指了闲王的女儿和亲,那质子雍王成亲的当夜就领了兵去了北雍。为了和亲这事,二皇子暗指太子不顾国家大义私下放走了德芷公主,太子反讽二皇子狗咬吕洞宾。现在皇上对太子也多有怨怼,没多久,宫里就有人传言皇后要给陈世子纳亲。”
江德茗端着茶水的指尖冰冷一片,面上依然维持倾听的模样,小声问:“世子同意了?”
小胡姬摇了摇蒲扇:“不同意又如何?皇后这是要给太子增加筹码,陈家最近适龄的子弟中只有陈世子还未娶亲。”
江德茗干笑了声:“可惜三公中,太师的掌上明珠已经嫁做他人妇了,说不定,这世子妃的名头就落在了你的头上。”
小胡姬拿着扇子打了她一下:“我才不想嫁入陈家呢!世子妃的名头听起来响亮,说不定做不到几年,就会随着陈家一起香消玉损了,这种买卖谁爱做谁做去。”又自得的补充,“还好我嫁了,现在皇后的眼睛肯定盯着你外祖父太尉周家,还有太保何家。不管哪家联姻,都是生死各半。”半响,又感叹,“嫁入陈家,看起来风光,实际上不外乎将自己置于刀山火海,九死一生。”
江德茗笑道:“我看这倒是像一场赌博,赌赢了就荣华富贵一辈子,赌输了就万事皆空,哪里来的回哪里去罢了。”
“你说得倒是轻松。”小胡姬道,“以前我也与你想法相同,现在我出嫁了才知道,天底下荣华富贵容易得,男子的真心太难求。如果夫君对你好,哪怕是平平淡淡的过,安安稳稳也是一辈子。”
“说得轻巧,作为我们来说,这事哪有那么容易。你当初不也是不愿嫁,总嫌你夫君官职太低。”
小胡姬跟她说了半天,总觉得江德茗有些奇怪,忍不住戳她眉头:“嫁人这事我是你前辈,听我的总没错。”
江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