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降!投降!降、降、降!”善政桥便的一截断墙前,成队的清兵手持刀枪高声喊着。
手握断刀,依着断墙,大明典史吏服上满是鲜血的陈明遇,淡然的看着眼前这些虎视眈眈的清兵。
“有投降的大明兵将,可是没有投降的江阴典史!”陈明遇的声音不大,但是每个字都非常清晰,就像是他的个性,在平淡中不失风骨。
陈明遇的话让这些绿营兵都感觉耳红,只端着刀枪站在那里,却不敢上前。
“怕什么,抓活的,贝勒爷有赏!”有人壮着胆子喊了一声,想看看有多少人附和。
“谁敢上来!”爆喝了一声后,陈明遇身子蹭在墙上,用力一点点站起来。把半截断刀在身前一横,虽然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典史,但是陈明遇现在颇有不怒自威的神采。
“朗朗乾坤、天理昭昭,陈某人尽力了!”看着眼前的这些清兵,陈明遇的眼中已经开始泛出白光,身上的伤口已经没有痛感,血液流过肌肤的感觉清晰的传到脑海中。抬头看看天,又看看自己握刀的手,这已经是第三把砍断的腰刀,陈明遇感觉自己因为失血而发青的手好像握不住刀把了。
“这大明的天真要换了吗?据守江阴城已经两月有余,可没听到朝廷有一丝的动静最新章节!大明啊!先有君父蒙难,后有鞑虏横行,臣,真是尽力了!现今臣这就随您去了!”
陈明遇作为一个古代人,以最大的气节来表示了自己对家和国的忠义。鼓起最后的力气,陈明遇圆睁起双眼,把手中的断刀一横,用力划过颈下时大喊了一声,“君父在上,陈明遇,尽忠了!”
清兵看着眼前人硬气的自尽后,讪讪的散开,依着墙的陈明遇怒睁着双眼,怒目金刚一样没有倒下。
冲到城南的刘辉带着人马急赶,遇到小股的清兵只是击散便可,大队的清兵却并没遇到,看来进城的清军也失控了。
“恭喜贝勒爷,这江阴城已经是拿下来了!”孔有德见到城头已经换上大清的旗帜后,连声向着博洛道喜,打下江阴城,对于亲领大军的博洛来说,不啻于头彩,这是博洛率领的南征大军所打的第一仗。
“这叫什么来着?螳臂当车,呵呵,都是些雕虫小技,怎么能和我朝大军相比呢!”对于城内正发生的烧杀,博洛毫不关心。
到了城南的刘辉打散了两伙清军,领兵匆匆过了善政桥,这里遍布四处的尸体告诉刘辉,在这里发生了非常激烈的战斗。
“东水,我们的人都过桥了吗?”刘辉大致的看了下后,向着娄东水询问。
“都过来了!这里怎么办?”见到遍地的尸体后,娄东水向刘辉问。
“不管!”刘辉很干脆很直接,也很冷血的说了一句,“让所有的人快些走,现在时间很宝贵,清军还没攻占城北和城南,只是把城给分割开了,我估计清军一定会先北后南来进攻,我得抓紧时间!”刘辉大声的催促着。
“大人,你看!”娄东水拉着刘辉来到一截断墙前一指,刘辉顿时愣了一下。
断墙前横七竖八淌满尸体,而陈明遇瞪着两眼紧靠着断墙,颈间一道触目的伤口血肉外翻。
“杀场之中,生死由命!”刘辉用力拧了下眉头,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帮我把这墙推了!陈典史一世英雄,死的也壮烈,我们还是让他入土为安吧!”
带着娄东水,刘辉和其他的士兵一起把那堵断墙推倒,看看土坯盖上陈明遇的尸体,士兵们的心情一下子沉到最低,江阴城的最高领袖,就这样化作了一堆黄土。
“也许有一天我也会这样!”带着惆怅,刘辉很小声的念叨了一句,听到这话的娄东水不知道刘辉说这话的时候,内心到底是什么想法。
“也许有一天我们都会这样,也可能是暴尸荒野,但是我刘辉在此指天发誓,只要我还活着,今日家难国仇,我定要如数奉还!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刘辉领头发了一个誓言。在心中却有点叹息,在中国被扭曲了本源的传统文化里,原本是以德报怨何以报德,讲究在大义上恩怨分明,绝不空谈道德,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开始,国家大义成了以一人喜好而定的私德、小义,只知道一厢情愿,这种东郭先生似的大义最终贻害无穷(看看现在周遭那些白眼狼国家!)。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喊着刘辉取自现代的话语,士兵们低落的情绪又被鼓动起来。
陈明遇的宅子里,在前厅里来回踱步的陈珠儿脸上挂着焦急,城内的喊杀声正盛,让她牵挂的两个人都没有消息。
“小姐,小姐!清军已经杀进城了!现在城南和城北还没被占,听说许用,许痒生已经殉城蒙难了!”出去打听消息的家人匆匆赶回来。
陈珠儿和管家陈安对视了一下,陈安的眼神还有些犹豫,陈珠儿已经像是男人一样把刀抽了出来。
“我拿定主意了,安伯,咱们马上走!”陈珠儿柳眉一竖,斩钉截铁的说。
“小姐,可外边兵荒马乱的!”陈安话里犹犹豫豫的。
“安伯,这都是什么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