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聊城实在算不得名城,城防也不甚高,但是李自成连攻了五天,却未能有寸进。
这五天里他试验了多种战法,从蚁附到猪突,甚至包括李岩教会他的集中火炮进行轰击。聊城的城墙也确实在这种攻击中显得残破了,但是,城墙虽残破,城防却依然。后装线膛枪在射程、射速上的优势,让李自成人数上的优势变成了笑话。
现在,这座虽破而不失的城,就在他面前。
李自成戎马多年,大多时候都是在被官兵追着打,直到这几年,在李岩、牛金星等人的帮助下,起于汉中,成势于甘陕,渐而席卷中原。他的战争经验,比起俞国振也毫不逊色,在他漫长的军伍生涯之中,直觉曾经救过他不知多少次性命。
当想到李岩之后,他立刻转身,又回到了自己原营帐中。
刘宗敏在经略汉中,牛金星在开封筹粮,在他身边的诸将,以田见秀为首。把田见秀召来,李自成道:“立刻传令诸军,全军撤退,以高一功殿后,你看如何?”
田见秀大惊:“陛下,胜负尚未见分晓,何退之急也?”
“俞国振已经击败祖宽、高杰和刘良佐,估计最慢也在三天之内会到聊城。”李自成有些疲惫:“战机已失,此时若不退,只怕想退都难了。”
“陛下何出此言,实在不能克聊城,与俞国振划运河而治亦可。”田见秀忧心忡忡:“若不能以运河为界。俞国振占据整个山`东,他自兖州出兵,两日之内便可兵临开封城下!”
“故此我回军之后,让一功守开封,我给他留下五万人马……只要能多拖俞国振两年就好。”
李自成话语中明显失落,这让田见秀更为惊骇:“陛下何出此言,如今我大顺治下地域广阔,数倍于俞国振。人口之多,也数倍于新襄,兵足将勇,无非是比俞国振少些钱粮火器,便是攻之不足,守岂不有余?”
“这几天你也看到了,新襄军的火器犀利。非人力能敌,我们攻城五日。每日伤亡都过千。这五日下来,几乎损失了一成人马。除非不忌伤亡,否则根本无法速破聊城。城中守军数量约摸就是一万出头,我们尚且奈之不何,若是俞国振的大军再一到,内外成夹击之势,我们只怕要和高杰一个下场!”
“陛下……”
田见秀不好再说什么。他心中满是不甘,若是此战能胜。他在闯军中的地位就几近刘宗敏,甚至有可能督山`东一地。
“你去下令准备吧。”李自成深吸了一口气:“总有卷土重来的时候!”
就在李自成下令准备撤军的时候。俞国振人已经到了东阿。此前经过数日急行军,虎卫都已经疲惫不堪,而随来的两万武装民兵更是掉队了一大半,因此他不得不在此驻扎下来,遣骑兵前去侦察军情。
在得知闯军从聊城三面撤围的消息,俞国振便知道,自己还是来得晚了一些。
或者说,是李自成见机得早,见事情不对,便立刻收手,绝不半点拖延。
“是否要追击?”田伯光问道。
“李自成既然敢来攻我们,就必须接受教训,如何能不追?”俞国振咧开嘴笑了笑:“不过他见机得早……既然他见机如此早,那么就一定会派下许多探子吧?”
田伯光眉头皱了皱:“依官人之意?”
“咱们立刻进聊城,然后在聊城大摆宴席,把姑丈等人都请来,嗯,还可以派人去请李岩。”俞国振道:“就说是庆祝获胜,同时商讨如何对付李自成吧。”
从东阿到聊城,路途还不足百里,又修了驰道,因此俞国振部队在李自成撤围的第三日便赶到了聊城。此时城中已经是一片欢腾,百姓得知俞国振来了,也都拥到街头来争相目睹这位传奇人物的风采。
“南海侯,南海侯!”俞国振才入城,便有白发苍苍的老者迎来,奉上美酒:“南海侯请满饮一杯,聊城地小人穷,无以为敬,只是这一杯水酒,表达聊城百姓对南海侯之心!”
这老者当然是经过安排的,他奉上的酒水也绝对没有问题。俞国振端起杯子,却没有立刻喝下去,他见周围百姓全眼巴巴看着他,便笑着在马上道:“聊城甫经兵灾,让百姓受苦了,俞某心中有愧。百姓不以此责怪俞某,反倒是以酒相待,俞某更是愧疚难当。为聊表寸意,也为庆贺在百姓支持之下,我们守住聊城,击退了闯贼,今日我新襄虎卫出资,与诸位痛饮,不醉不休!”
周围顿时是欢声雷动。
大军是不入城的,都囤于运河之东,因此运河上顿时就忙了起来,浮桥搭好,一车一车的食物被推到聊城里,巨大的军用锅支起,至少有上百口同时在烹煮。这等热闹的场景,当然也落入了有心人眼中。偏偏这个时候,聊城城墙塌了不少地方,因此便有人悄然出城,到了城西两里左右的林子里,与同伴会合,然后纵马疾驰,向着六十里外的闯军奔去。
李自成近十万人,他们的撤军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为了防止俞国振派兵追袭,采取的是步步为营的策略,高一功与刘方亮二将轮流殿后,他亲领中军西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