涿县西乡楼桑村,晨间。
刘备家东南桑树之下,刘元起坐在椅上,身着黑襦袍,加道人冠,一副文士打扮。
他侄儿刘备,此时穿着短褐草履,正侍立在旁,两人交谈着。
“此树高五丈余,遥望之幢幢如车盖。”
刘元起指着边上桑树,对刘备说道:“我曾扮作相士出言,此家必出贵人。”
刘备听着,想起幼时与乡中小儿戏于树下,曾言若为天子,当乘此车盖,不由郝然,说不出话来。
“一晃二十八年过去,你也长大了...”
刘元起语气沉重,似有触动的说着:“而时至今日,也是时候与你交代了。”
刘备顿时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你曾祖刘惠,迁移到了涿郡,那时刘家还未衰弱,又有着官爵,死后得以择地而入葬。”
“入葬七日之后,就有道士前来,和你祖父刘雄相谈,说我刘家机缘凑巧,暗合了天数,已经入葬龙脉,百年内,必有大贵!”
“只是龙脉还需天机驱动,需三代潜伏,而龙气珍贵,不可浪费,如果提前掌了兵权,杀戮之事多有耗费,不利潜龙腾飞,因此你祖父刘雄开始,就为范阳县令,利益百姓,积累阴德。”
“而你父刘宏继之,为了使你独享龙气,生你之后,不纳妾,不出仕。”
“三代潜龙,你曾祖刘惠主持龙运,是一代,你祖父刘雄治政一方,也是一代,而你父亲是第三代,因此,我刘家之望就在你身上。”
刘元起发丝枯白,早已经到了垂暮之年,一大段话说完,有些喘息,牵起刘备的手,顿了顿,又喃喃叙述着。
“而我自小便知祖父入葬龙穴,心中自然羡慕不已,也为了把握下代龙脉运转,便要学这望气之法,结果古语说的对,家有千金,修法变水,任凭有怎么样的积蓄,修了法就要破家,累的大兄一家受苦。”
话到这里,刘元起想起自己害的刘家贫困潦倒,使得刘备竟要以织席贩履为生,不由老泪纵横。
“我耗时三十年,耗尽家财,孤老一生,后裔也不要了,才得了些真法,为什么却不肯教你?”
刘元起敛起泪容,脸上有了冷笑,“因为我知道,修了法就要破家,这是至理,法术只能用在别人身上,自己却是什么也享受不到——出家出家,就是为了避免祸及家人!”
见刘备有些不信,刘元起苦笑着,又说道:“这话绕远了,说起来就是天机,我也不想说,总之,这就是这些年来,我教导你经义武术,却从不教你法术的道理。”
刘备听了,似乎隐隐抓住了一丝,按耐住,没有说话。
而刘元起也停下话头,似乎在清理着条理,过了一会,才又开口:“这些年来,我考究你的命理,想办法找到了能够为你旺运之人,其中就有着简雍,公孙瓒,他们虽然如今名气不显,但是日后必会有所成就,你要好好结交,日后便是你一大助力。”
刘元起一一细数着,将一切都说了出来:“后来,我又将你推荐给了郑玄,卢植两位大儒,拜入其门下,静心专研儒学,等待时机,”
听了这话,刘备终于若有所思,也有所悟,他不是清高的人,这一点,就明白了几分,接着听着。
“只是,虽然祖先有着潜龙龙穴,可以保证三代潜伏,四代腾飞,却也需要时机推动,若是太平盛世,时机不到,你一龙气勃发,就是被朝廷镇压,抄家灭族的下场,所以,我一直让你雪藏本领,故作粗鄙。”
“本来一年之后,你时运到来,乱世便至,就可一冲上天...只是不料昨日夜中,我却心血一动。”
说到这里,刘元起脸上,显现出几分红色迷离,“前些年,我为你算过,料定你一年之后,大富贵加身,几有称王之望,唯有晚景迷离,似是大凶之相,想推演却推演不下去,可昨日夜晚,我再观星象,竟发现涿县有两将星聚集,又和你命格极其相辅!”
说到这里,刘元起眼光之中,有了几分期待,“于是我便为你又卜了一卦,却发现天机混淆不堪,好比渊海,只能卜你表面命气,内在却难以揣摩,卜不出啊。”
“那时我便知道,你的龙气已经被激发,命数受龙气保护,我强行推算潜龙,受了少许反噬。”
说到这里,刘元起一咳,口中就涌出丝丝鲜红,却含住不外露,反而显得他的精神面容,更加红润。可见,反噬之利害,并非似其所说之少许,而是分明已经到了生死关头,故而不得不全盘托出。
“正因为勃发,所以有难,此难历过,往今以后,无事不吉,但是你的选择,也决定着我刘家的命运,所以我一直严于要求你,你可知晓?”
听闻了这些消息,刘备终于大悟,原来刘家还有这秘闻。
而叔父是英才,却一直表现的中规中矩,在他需要支援时,每每提供援助,自己有野心,有时看不起叔父的小心谨慎,可现在看来,到底还是自己太过稚嫩了,叔父这是甘于当潜府啊!
刘备的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