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萱笑着说,“倒还真叫了,你答应了一声却卷着被子又翻过去睡了,我实在叫不起你,那可怪不到我头上。”
她其实是很羡慕琳玥的。
心无杂念的人,自然睡得香甜。藏了太多心事有着太多担忧的人才睡不实,一点风吹草动就醒了。像她,已经三年没有睡过一个整觉了。
琳玥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拉着明萱坐下,“我没去请安,外祖母没怪罪吧?”
明萱摇摇头,“祖母心疼着你呢,怎么会怪罪?”
她把朱老夫人的话转诉了一遍,“等用过早点,咱们换了衣裳就得过去。辅国公府和禄国公府的人想必最先到,说实话,我三年都不曾待客了,那些姐姐妹妹们我都有些分不清,你去年来盛京时可都是见过她们的,记得等会要提点我下,免得闹出笑话来。”
琳玥笑着点头,“嗯。”
丹红将早膳摆好,明萱便开始动筷,“多吃一些垫垫肚子,免得待会饿了却脱不出身来找东西吃。”
宴席开在寅时,大部分宾客巳正却都到了,待客的各处花厅堂屋都备有糕点茶水,但待客的主家却通常都忙得无暇垫腹,明萱虽然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但先前从雪素那探听了不少消息,大抵的情形还是知晓的。
琳玥一边吃着,一边问道,“昨夜好像东南角有些吵闹,我记得那边是月锦阁,是出了什么事了吗?”
她虽睡得实,但中途明萱起身雪素进来回话她迷迷糊糊仍是有知觉的。
明萱没有瞒她,将侯夫人在安泰院说的那番话道出,“无碍的,大伯母只是以防万一。倒是可惜了八妹妹,盼了这次筵席许久了,竟就这样错过了。”
她心里虽觉得有些蹊跷,但又想不出侯夫人非要遣走明蔷不可的理由,加之她和明蔷素来并无交往,因此也不愿意深想。侯夫人说什么,那便是什么吧!
李琳玥听了,拍手笑了起来,“顾明蔷倒也有今日!”
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
明萱奇道,“你和八妹妹闹过什么别扭?”
琳玥嗤笑一声,“那倒没有,我就是看不惯她那做作的姿态。在你们府中,我瞧她长得不如二舅母家的芍姐儿娇艳,身段不及新来的那位芜姐儿窈窕,气质没有六姐姐娴雅,若论贞静端方,更远不如萱姐姐你的。论出身,只不过是婢出的庶女,怎得就要比郡主娘娘还傲气呢?”
她的二嫂就是成怀王的郡主,性子最是温和亲切了。
明萱浅浅笑了笑,“各人有各人的脾性罢了。别光说话,多吃一些。”
她直觉地不想多谈明蔷的事,便将话题岔开。
李琳玥便不知怎得颇有些感慨地望着她,“萱姐姐,你真是好性子。真可惜我三哥已经和梅翰林家的孙女儿在议亲了,不然你给我做嫂子该多好!”
她话刚说完,便已发觉不妥,忙捂住自己嘴,“哎呀瞧我,真是什么话也敢乱说。萱姐姐,我可不是故意冒犯你的,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
这话倘若让人听了去,确实是有碍名声的。
但这会却是在漱玉阁,明萱并不在意,她笑着说,“你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在这里便罢了,外头可不许再莽撞了。不闲聊了,快吃快吃!”
琳玥吐了吐舌头,见明萱果真没有生气,这才放心大快朵颐起来。
明萱心里却在想,大姑母果真是个利害人物,在三个儿子的姻缘上简直算得上是殚精竭虑了。
平昌侯世子李少桢娶了定襄侯的嫡女沈氏,沈家掌握兵事世代封侯拜将,沈侯爷素来以兵道治家,沈氏也果然不负所望,不仅能料理家事,身子也好,过门不过五年,已经产下三个男嗣了;次子少珩,娶的是身份尊贵的成怀王郡主,虽是皇亲,难得好性;李家已经不缺富贵权势了,所以李少祈的妻子便选了梅翰林的孙女,梅翰林曾任国子监祭酒,品阶虽然不高,但桃李满天下,最是清贵了。
她正想着,泰安院的二等丫头紫玉匆匆来请,“辅国公夫人并几位奶奶小姐都到了,老夫人请七小姐和表小姐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