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纷拉开枪栓,从牛皮盒子中抽出一枚子弹,迅速地填装进去。而后在军官的口令声中,将枪托戳在地上,就这么静静地站在那里等待着。视野之中,一面‘张’字大旗从一处土坡中跃出,越升越高。先是一排排的脑袋,紧跟着就是大队的清军滚滚而来。
先头的斥候驰骋着骏马,在前头来回奔走,收集着军情。后续大队的清军中,无数的旗号迎风飘展……
瞧着出现的大队清军,武毅军中不少的新兵蛋子紧张之下,抄起步枪就要射击。百户、总旗一类的中下级军官,只是来回在队列前奔走。
“稳住!稳住!不许开枪,等候命令!”
与此同时,背后插着令旗的传令兵同样驰骋着骏马,在队列之间来回奔走,扯着嗓子喊着:“千户大人有令,没有命令,不许开枪!违者,斩!”
队列之后,郑森冷着一张脸,已然放下了望远镜。他身旁的亲信瞪着衮衮而来的清军,低声说道:“步卒两万,骑兵三千……”兵力对比将近一比六!
左卫不过三千人出头,加上炮队与拉拢过来的部分右卫武毅军,出关之武毅军,总数不过四千出头。加上又是初次上阵,几乎所有人都紧张起来。一比六的兵力对比……尤其是对方还有近三千的骑兵,能打赢么?
见手下一个个咋舌不已,郑森冷哼一声:“不过些许清军,便是再来十倍又何妨?”说着一催战马,便要上前。
“千户大人!千户大人,你这是?”
郑森只是不理,转瞬跑到前方,继而抽出军刀横着在地上划了一条线。转身扯着脖子冲所有人道:“此战许进不许退!凡越过此线者,斩!小旗退斩小旗,总旗退斩首总旗!我便站在这里,若我郑森退后一步,尔等尽可斩之!”
一种军官尽皆愕然。郑森环视战场,但见不知什么时候,张煌言与阎应元站在了与他同一条线上。张煌言负手而立,只是坦然地面对着六倍于己的清军;阎应元的军刀来回换手,阴沉的面孔之下,那澎湃的热血仿佛下一刻便要喷涌而出。
本阵之中,徐世程攥着缰绳的手已经沁出了汗水。他低声问向身旁的张力平:“此战……能赢么?”
张力平扭头看了他一眼,好半晌才说:“既然是赌博……哪来的只赢不输?”
成军半年,从未真枪实弹地打上一场。武毅军战力如何,指挥使徐世程心里没底,作为旁观者的张力平更加没底。
……
与此同时,清军的先头部队之中,一干清军将领正错愕地看着满目的武毅军发呆。
张英元摘了头盔,挠着脑袋,对声旁的徐勇:“徐兄……张某可是幻视了?那明军怎地出关迎战了?”
他们原本都是左良玉的手下,本身就在明军之中,对于明军的德行早就一清二楚。出城野战?起初打闯军的时候还敢,后来闯军做大了,便再也不敢了。更何况,他们现在可是清军啊!身后就跟着三千满蒙骑兵。什么时候,没骑兵的明军步卒敢于在跟清军野战了?
徐勇摸着络腮胡子大笑:“如此岂非正好?若明军盘踞关卡之后,我等还需浪费一些时日。而今……说不得一战功成。明军既然将大把的功勋送到眼前,我等弟兄若不笑纳,岂不是却之不恭?啊?哈哈哈!”
张英元附和地笑着,笑罢了道:“既然如此,兄弟这便向傅赖塔请战……”
正说话的光景,一骑飞来,马上的满洲骑士桀骜道:“贝子爷有令,著你二人即刻率本部出战!”
“喳!”张英元与徐勇一并抱拳。
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啊……显然,明军如此做派,很是伤了年轻贝子骄傲的心。他们可是大清的兵马!什么时候,明军遇到清军敢这般张狂,列阵而战了?
张英元领命一身,随即谄媚地笑道:“还请转告贝子爷,属下不消一刻,便将这部明军歼灭!”板正了身子,肃容冲着左右呼喝:“传令,出战!让那帮明军见识见识,我大清兵马的神勇!”
随着他的命令,密集的清军列着阵线,缓缓朝着对面的武毅军平推过去。走出去不远,口令声中,大队的步卒分为左右,朝着两翼便扑将过去。骑在战马上的张英元脸上全然是不屑……雁行阵?只需击破左右,继而朝中路包抄,便可轻易破之。这么少的兵力还摆出雁行阵,明军将领绝对是白痴!
正这个光景,猛然见前方不停地冒出白色的烟雾,紧跟着炮弹的呼啸声接踵而至。那些小跑着行进的清军,本能地觉着不好。举目望去,但见刺眼的阳光中,一个小黑点陡然放大!只是转瞬之间便砸将过来。
实心的炮弹落入密集的队列之中,一瞬间便攫取了无数鲜活的生命。高速而来的实心铁球,蛮不讲理地砸将过来,或者径直将清军的脑袋砸得稀烂,或者将胳膊大腿上半身带走,横穿队列之后,犹自弹出去老远,足足砸死砸伤了几十号清军这才停将下来。
“大人,明军有炮!”亲兵惊慌地喊着。
“我眼睛不瞎!”张英元咬着嘴唇,方才一颗炮弹就在他脑袋顶上飞过,若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