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找两艘沙船做补给舰,六艘炮艇组成编队抵达预定地点,清军绝对是插翅难飞。
“这样的话,就没必要动用那么多的追击部队了……黑水两个营不是在跟着75炮营一起走么?太浪费了,莫不如撤下来,急行军赶到南京。一千多经历过战争洗礼的雇佣兵,怎么也比那支从没上过战场的武毅军强吧?”
听了王铁锤这个建议,一众青年军官看向王铁锤的眼神已经满是……钦佩。姜……还是老的辣啊!此前看起来分外棘手的问题,到了王铁锤这里居然轻飘飘就解决了。
黑水雇佣兵战斗力与兵力且不说,单单是这一千多人扔在南京,就足以应付南明政府了。你看,我不是没派兵,而是实在抽调不出过多的兵力了。如此一来,在海军舰炮的配合下,这一千多黑水雇佣兵加上武毅军,总会抵挡住阿济格吧?
越听越兴奋的陈潇喜形于色,拔脚又要走……然后再次把王铁锤叫住。
“急什么?快三十岁的人了还这么毛躁。”王铁锤斥责了两句,而后继续说:“我没记错的话……前一阵子是不是打死了清朝的一个贝勒啊?”
“刘集镇……确实打死了一个贝勒,叫尼堪,还是姓爱新觉罗的。”路辉天抢着回答完,紧跟着倒吸了一口冷气:“将军,你的意思不会是……”
王铁锤笑吟吟地走回原本的位置,坐了下来,呷了口清茶才说:“有时候死人……比活人还有用啊。”
……
但凡是京城的地方,总透着那么一股子邪性劲头。京城百姓政治嗅觉远比其他地区的人要灵敏许多,加之京城之内达官贵人汇聚,内阁有什么消息准在第一时间摆在达官贵人的案头。那些深宫内的小太监,各个府邸的仆人,听了墙角总会散出去换上两壶老酒。以至于京城这地方根本就没什么秘密!
上午可能还是仅仅几个人知道,到了下午,就变成了万人皆知的秘密。刻下安静了几天的南京城,便在一好一坏两个消息中不知所措,继而慌乱、沸腾起来!
多铎覆灭近在眼前,这无疑是好事儿。可跟阿济格即将进逼南京相比,这一好消息显得那样苍白!寻常百姓想的是自家人的生死,穷凶极恶的鞑子眼瞅着就要来了,能不慌乱?便是那些忧国忧民的人士,也无不扼腕叹息。
南京一旦陷落,整个长江以南都会因着这一噩耗而震荡。弘光朝本就被质疑名不正言不顺,朝野上下有多少野心家希图废除朱由菘另立明君以正视听?各处的藩王,又有多少磨刀霍霍打算登上皇帝的宝座?
一片混乱当中,消停了几日的南京沸腾起来。无数的百姓背着大包小卷的,举家朝着城门涌去。而让人诧异的是,在这个节骨眼上马鸾居然发了善心。四门大开不说,连人头费、出城费都免了。那些花架子兵就站在路障旁边,任由摩肩擦踵的老百姓涌出南京城。
车辚辚,马萧萧,人声嘈杂。有些悲观的哀叹着大明又完蛋了,继而被乐观的家伙臭骂一通。而今之势,多铎覆灭在即,只待澳洲援军来日掉头南下,这南京就得光复了。到时候只待另立朝廷,这大明还是大明!也许立个贤明的皇帝,还比现在好呢!
人声鼎沸中,总有一些贼眉鼠眼的家伙,低沉着脑袋。竖着耳朵倾听着可能的消息,脚底下不停,奋力地朝外挤着。
“恩?”站在路障旁的一名锦衣卫千户陡然皱眉,继而朝着身旁满脸担忧的马鸾道:“大人,那厮看着眼熟,定不是什么好人!”
马鸾只是摆了摆手:“莫去管他……家父有命,随意进出,不得锁拿。”
那千户愣了愣,一抱拳:“大人,马阁老此举岂不是,岂不是……”
“恩。”马鸾笑着点了点头:“就是让那帮首鼠两端的家伙现行,就是让城内的间隙现行……家父心思缜密,临危不乱。此举真真是一手好棋……我也是琢磨了一下午才看出其中的妙处啊。”说话间,马鸾脸上已经满是仰慕之色。
千户思索片刻,随即猛地一拍巴掌:“马阁老真神人也!只怕那鞑子……”
“噤声!”马鸾厉声制止了千户的说辞,而后悠哉悠哉地翘起了二郎腿,脚尖有节奏地上下点着:“有些事儿,还是不要明说的好啊。啊?哈哈哈……”
……
夜,秦淮河。
原本繁华鼎沸的秦淮河,已然萧瑟起来。河水之上不见了花船、画舫,两岸酒肆青楼仿佛死去了一般,静悄悄的,不见一丝的灯火。
一叶小舟飘在静谧的秦淮河上,船上一男一女挑着灯笼,对着清冷朦胧的月光,正在对酌着。
一身盛装的柳如是穿起了二十三岁出嫁那年的衣裳,摇曳的灯火照耀之下,满身大红色的佳人便宛如一朵盛开着的牡丹。
“夫君,妾身敬您?”柳如是浅浅地笑着,笑容中透着一股子诀别凡尘的味道。双手捧盏一饮而尽。豪爽的做派之下,丝丝的酒水顺着嘴角滑落粉颈。
而在其面前的钱谦益,则是显得有些不安。局势的变换,有如白驹过隙,又仿佛涛生云灭,着实让人看不明白。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