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澳门开了海关。往来船只,外国船可以归葡萄牙人管,可明朝以及明朝宗属国的船只,必须归明朝管理。
所以也就造成了一个地方俩海关衙门的诡异景象。还不单单如此,就连葡萄牙人造个房子都得跟明朝地方官请示。否则绝对会被强拆!明朝的地方官难得的来了一回言出必行,如1604年,澳门耶稣会圣保罗学院院长卡尔瓦略和东方巡教总监凡列格纳诺二人在青州兴建教堂,俨然堡垒。结果被明朝人将教堂付之一炬,两广更是调兵遣将,对澳门实行经济封锁,断绝其贸易往来和粮食供应。澳葡当局承受不了这种巨大压力,没坚持两天就派代表团前往广州,卑词厚币,这才使紧张局势缓和下来。
这也就难怪为什么葡萄牙人占了澳门足足一百多年,这地方还这么破烂的原因了。
凡此种种,葡萄牙人在澳门仅有自己管理自己的权力而已,没有法外治权,这会儿的澳门更不是什么租界。至于变成租界,那是清朝之后的事儿了。
澳门这种诡异的行政结构,在邵北他们的福船开进澳门的时候,直接让两帮人发生了冲突。
葡萄牙人离老远就瞧见穿得跟蝴蝶一样的安德鲁,以及不少的大鼻子水手,心里认定了安德鲁这家伙是船主,理直气壮就来收税;明朝的河舶所瞧见来船是福船,而且瞧船上人有几个头领模样的肤色跟自己差不多,更是理直气壮地认为这是宗属国的船。福船上的特殊组成,让两帮人各自觉着自己占理,是以才发生方才那一幕闹剧。
小吏解释完,随即询问究竟谁是船主。这事儿可不能含糊,宁可给明朝上税也不能给葡萄牙人,肖白图与游南哲笑呵呵往邵北身上一指,随即小吏也笑了。他这一套的油水是跑不了了。
另一边,俩立场不同的税务官喊了半天,已经不满足比嗓门了。而是脸对着脸比谁眼睛更大。瞧着顶脑门攥拳头脸红脖子粗的架势,随时有打起来的可能。随从赶忙过去对明朝小吏耳语了几句,那明朝小吏听完立刻转怒为喜,哈哈大笑:“番鬼,这一趟的差事尔等是争不过俺们啦!”
说罢再也不理跟自己瞪眼的葡萄牙人,径直走到邵北身前:“尔等是前宋遗民?恩,都是同宗同族,保不齐五百年前就是一家人。这样,俺规矩需抽两成,今儿老爷我高兴,抽你一成半。货呢?让咱过过目吧?”
邵北朝肖白图一使眼色,而后俩人引那小吏进船舱看货。应付海关的事儿,还得用肖白图,这家伙甭管怎么说也是贸易副总啊——恩,只要这家伙别再发神经就好。
下了船舱,里头整齐地码放着一堆箱子,箱子边角还露出了茅草。
小吏漫不经心地吩咐:“打开。”
邵北随即吩咐一句,一名大鼻子小心地打开箱子,露出的……还是茅草。
“尔等不远万里来此贩卖茅草?”小吏纳闷了,不信邪地上去一翻弄,待瞧见夹杂在茅草中的玻璃制品,立马收了惫懒的神情。
“唔,琉璃碗,琉璃杯,好东西啊!”
再瞧另一个箱子,丢类老母!镜子啊!而且一个个大小堪比脸盘!这东西随便一个扔广州城就得上万两银子!这一整箱起码得四十万两啊!这还是保守的估计。
瞠目结舌的小吏待再瞧下一个箱子,只瞥了一眼,只觉得热血上涌,随即头晕目眩忽忽悠悠朝后就倒。随从大骇,又是扇风又是掐人中的,好半天这家伙才醒过来。而后撕心裂肺地嚎叫道:“丢类老母,乌兹刀啊!”
肖白图牵头,会同冶金专家厉胜男与化工专家林有德所主持的仿大马士革军刀计划,历经二十余天,总算在出航之前赶造出了两把。完全采用了渗碳工艺,水力反复锻造百炼钢,最后采用化学处理刀刃。这玩意硬度与锋利程度堪比日本刀,加上华丽的云纹,除非是专家,否则谁也瞧不出来是仿造的。
1643年,整个世界还处于冷兵器为主流的时期,一把好兵器那简直就是价值连城啊!真碰到冤大头,这两把仿造品绝对能卖出整船货物的银子来!
小吏神智渐渐清醒,随即不信邪地将手探了进去。“嘶!”轻轻一碰刃口,食指立刻开了口子。小吏喘着粗气,这会儿再瞧邵北等人已经换了脸色。立定抱拳,异常客气道:“各位……此事已非香山河舶所能做主,且待小的快马飞报广州市舶司,请提举刘大人定夺!”客气完了,小吏眼珠子一转,随即笑着问:“货已查验,列位,请出示勘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