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曾经让她舍命相陪的男人,以前可以为了几句谎言就将她弃之不顾,现在也可以为了家国大义,将她推到风口浪尖上去!
她现在这样问景尘,就是要看看,他是明知故犯,还是一时糊涂。
她承认,她对景尘始终狠不下心来,毕竟他是头一个愿意为她舍命的男人·哪能说放下,就一点都不在乎了。
若是他一时糊涂将她置于这样一个身不由己的险境中,她大可以说服自己,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不要怨恨他,可若是他明知故犯——那她绝不会再心软!
“.”景尘沉默下来,他看着余舒咄咄逼人的目光,似能察觉到她浑身散发出的愤怒与不安,皆是因他而起。
他前十多年的人生·浑浑噩噩活在一片谎言中,早就习惯了命数的安排,在最初知道真相的时候,他也有感到愤怒,可在愤怒过后,他仍不能忘却自己背负的命运,那是他生来具有的印记,除非是他死了,否则它就一直会在,丢不掉·甩不开,容不得他恨,因为他这条命,就是因此而存在。
这么想着,他那双清澈的让人可以看见心底的眸子,渐渐暗沉下来,仿佛埋藏在心底的尘埃浮上了水面。
“曹小姐是因我而死,那个藏在暗中的元凶,应该是知道我是大安祸子,也知道我在寻找破命人·所以才想要从我身边下手,试图在我破命之前,便将破命人扼杀在摇篮里。不过你不必害怕·我与大提点商量过,不会将你是破命人的事暴露出去,我们已经给你找了一个替身,摆在台面上,在查出那些不轨之人以前,你不会有危险。”
景尘的声音带着一股疲倦,他说完这些,就静静地望着余舒·等着她的反应·唯有衣袖下握的发白的手指,暴露出此时的紧张。
而此时的余舒·却因为他一席话,而寒霜满面·失望透顶。
他知道的,原来他不是不明白,可他还是选择将她推出去,不管她情不情愿。
余舒的手指让背后的窗栏刮出了血也没有察觉,唯有当初为了他被人生生折断的那一根小指,至今不能灵动用,却传来一阵阵蚁噬般的刺痛。
一想到她日后的命运就要因为“破命人”这三个字,被别人操控在手心里,还是眼前这人亲自将她推上这条路,这让心高气傲的她如何承
她的喉头就好像含了一口脓血,若是咽了回去,只怕要在心中长出一颗毒瘤来。
一直以来对恢复记忆后的景尘所积压的隐忍与不甘,终于迟迟地爆发出来:
“景尘,我自认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我可以为了你搭上这条命,那是因为我觉得你当初值得,可是现在——你觉得你值得吗”
余舒压抑不住愤怒地低吼出来,上辈子她死的仓促,无疾而终,那是她罪有应得。可是这辈子她捡了一条命,活的比谁都珍惜,她拼死拼活到现在,是为了自己而活,不是为了任何人!
他凭什么替她决定,凭什么以为她会谅解,凭什么觉得她应该做那该死的破命人!
这大安朝的兴衰,他师门长辈的性命,与她何干!
景尘被余舒咄咄逼人的样子刺痛了眼,他不知几次看到过她对别人横眉冷对,但没想过有一天,那个人会换成是他。
在这种难堪的情况下,他竟游神了,轻易就回想起他失忆的那段日子,那一张整日对着他的笑脸,还有一.还有在林子里,轻轻落在他脸颊上的那个亲吻。
那样活泼动人的小鱼,因为他的辜负,变成了现在冷冰冰的样子。
“是我对不起你,”他嗓音也沙哑起来,依然找不出只字片语来解释他的苦衷,他唯一能做到的,就是不要欺骗她。
“小鱼,我知道你如今对我已没了男女之情,要你与我成婚生子,你难以接受,你放心,我不会勉强你,我以后会对你好的,会对你很好很好,让你重新喜欢上我,心甘情愿地和我做一对夫妻,我会一辈子保护你,不让任何人伤害你。”
他认真许下的诺言,在余舒听来是那样的无稽,相同的话,他不是没有说过,可是后来呢,当他面临抉择,放下的那个人,却是她。
愤怒到了极点,她反而出奇地冷静了下来,呼吸了几次,才把到嘴边的嘲笑吞咽了回去——
再喜欢上他?不可能。她比谁都了解自己,她是一个死心眼,不见棺材不掉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死心眼,若非是薛睿将来辜负了她,那景尘就是把头拧下来给她当球踢,她也不会移情别恋。
就算是薛睿对不起她,她也不会吃回头草!
余舒没有一时冲动将薛睿讲出来,景尘可以为了大义不顾她死活,她却不能因为自私,就将心爱之人顶出来当成挡箭牌,何况这样的局面,关系重大,就算是薛睿也不可能动摇君心,这天底下,皇帝最大,为了他的家国,他可以让任何阻挠的人都变成白骨一堆。
“你死心吧,要让我和你做夫妻,你不如要我去死,你可以捧着我的骨灰坛子去拜堂成亲,看看能不能破命。”余舒冷冷道,并不会因为小命被人捏在手里,就对景尘虚以委